夜色漸深,樹梢掛月,除去林中偶爾傳出的沙沙風葉聲,四周越發寂靜。
阿妤倚在封煜臂彎間,困意漸濃,忽地外麵喧噪聲肆起,匆忙腳步聲傳來:
“皇上!許禦女帳篷著火了!”
阿妤騰得一下坐起,甚至不敢去看封煜臉色,隻難以置信道:“瘋了嗎!”
這在圍場,四周皆是密林,不管背後之人是誰,竟敢在林內點火?
她整個人都有些懵。
封煜掀被而起,未披外衫,驟聲發問:“火勢如何?”
宮人匆匆進來替二人更衣,小劉子擦著額頭的冷汗進來:“楊公公發現煙霧,就立刻叫人滅火,如今火勢已經控製下來了。”
聞言,阿妤終於堪堪回神,她啞聲半晌,才憋出一句:
“好生大膽。”
可不就是大膽?若是火勢沒能控製住,誰能確保皇上毫發無傷?
封煜冷著臉未曾說話,但他身邊氣壓卻是極低,如今他越平靜,反而叫旁人越發膽寒。
阿妤噤聲,等兩人趕到許禦女帳處時,火勢早就熄滅了,幸而發現得及時,並未波及旁處。
隻不過,僅僅是眼前的場景,也足以叫眾人不敢說話。
濃煙從帳內縷縷升起,飄至高空,剛走近,就是一陣嗆人的煙味,阿妤捂著唇,一時沒注意,吸進了兩口煙,頓時咳個不停。
封煜步子微頓,冷眼掃過周琪:
“在這兒照顧好你家主子。”
阿妤驚訝:“皇上,妾身——”
“在這兒好生待著,不要亂跑。”話落,封煜擰眉,這背後之人過於肆意妄為,連林中放火都敢,他又道:“小劉子伺候好你鈺主子。”
小劉子連忙應了聲,阿妤隻好站在那裡,看著他一人過去。
其實她距離那帳處已然不遠,稍抬起頭都能看見那處的情景,阿妤擰著帕子站在原處。
小劉子見此,忙彎腰說:“鈺修儀,那處煙霧濃鬱,皇上心疼您,才沒叫您跟過去的。”
若非信任了鈺修儀,林中放火這麼大的事,豈還會因她咳嗽兩聲,就立刻叫她停下?
想至此,小劉子心底也嘖嘖稱奇,皇上那般的人,竟也對旁人如此上!上心。
聽此言,阿妤輕輕斂眸,微撇嘴,卻是沒說什麼。
小劉子的話,她都知曉,可她也好奇這背後之人究竟是何人?
若真的和她小產有關,那此人太過可怕,必要將其揪出。
畢竟,心思狠毒,又足夠大膽,還有能力付之於行動,這般人不得不叫她警惕忌憚。
即使宮人救火及時,許禦女的帳篷依然是被燒得看不出原樣,封煜在帳前停下步子,冷笑兩聲:
“好,好,好,當真是好本事!”
砰,四周人跪地一片:“皇上息怒!”
楊德褶皺的臉上也抹了把黑灰,他走過來,低聲道:“是奴才辦事不力,求皇上責罰。”
皇上將他留下,就是為了防止背後之人對許禦女下手,可如今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放了火,他還絲毫未曾察覺!
楊德躬身請罪,可心底卻給那背後之人狠狠記上一筆,若是叫他知道是何人,必不會放過她!
封煜冷眼掃過四周:“許禦女何在?”
“許禦女被救了出來,可卻吸入大量煙,如今太醫正在替其診治。”
楊德越發低下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瞧如今這情景,這許禦女想醒過來,未必有那般容易。
從人群出走出一人,噗通跪在了封煜腳下,許禦史跪得脊背挺直,老淚縱橫:
“皇上!小女進宮,微臣不敢多問,可如今有人拚命要置小女於死地,微臣隻有這一個女兒啊!求皇上查出凶手,給小女作主啊!”
一旁帳篷內,傳出許夫人痛哭聲,聲聲悲切。
縱使說許禦女入了宮,許府不該插手,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煩是心疼孩子的父母,誰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受這般罪?
許家世代清貴,老爺子更是先帝的太傅,如今尚有太傅之稱,本朝文官幾欲大半是其門生。
許太傅早早就放了權,給封煜掌權之路行了極大的方便。
封煜念著這點,當初即使許禦女背了迫害皇嗣的罪名,也沒叫她丟了性命。
偏生今日許禦女三番四次要丟了性命,尚且不知能不能救得回來。
封煜捏緊玉扳指,聽著許禦史壓極低的悲慟聲,擰起了眉。
! 他轉向楊德:“發現可疑之人了嗎?”
“奴才一直守在這裡,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沒有?”封煜陡然沉了臉色:“這火莫非是憑空點燃的嗎!”
他話音落地,忽地有宮人匆匆趕過來:“皇上,奴才等人在帳篷後發現一支羽箭。”
待確定了羽箭是此次狩獵特意準備的羽箭後,封煜立刻吩咐:
“查,究竟是何人的箭!”
狩獵時,為了方便統計獵物是歸於何人,羽箭上方皆刻上了身份,封煜手中這支箭上的名字,被人刻意劃了去,倒是看不清姓名。
但除了箭上的姓名外,宮人處皆有統計,到時誰的箭筒裡少了箭,一探便知。
周琪苦惱:“主子,您就安分些等著不好嘛。”
話音甫落,阿妤恰好看見那處有宮人走動,頓時問:“是不是有了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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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子:“鈺主子您彆急,奴才這就派人過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