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夜色輕濃。
京城內一片燈火通明,大街小巷上皆是商販和行人,一輛馬車悄然無息地停在城內的紅道街上。
阿妤掀開一角紗簾,悄悄地探出頭打量外麵的熱鬨。
皇上說帶她去一個地方,但阿妤沒想到皇上口中的地方居然就是京城。
不得不承認,身為皇城,其中的熱鬨是旁處無法相比的。
阿妤放下紗簾,眸子輕轉,視線落在對麵靠著車壁斜坐的男人身上:“皇上為何帶妾身來這兒?”
封煜覷向她:“你不是說,甚是可惜沒親自逛過長安城嗎。”
外間的燈火透過紗簾映進來,在封煜臉上打下一片陰影,阿妤看得稍愣,許久才想起,是她同皇上說起她初來京城時,隨意提起的一句話。
倏地,阿妤雙手捂臉,眼角餘媚,聲音陡然放軟:“皇上怎還記得此事?”
她自己都要忘了去。
她故作嬌態,對此,封煜輕搖頭,並未回答她,免得她得意。
封煜敲了下案桌:“下車吧。”
阿妤沒得回答,有些不滿,輕哼了幾聲,見他先下車朝她伸手,才臉頰一紅,將手遞給他。
阿妤也不知為何,總覺得近日的皇上相較之前,叫人難安,悄然一股熱色就竄上臉頰。
她今日穿了身便裝,淡青色的褶葉裙,走在人群中並不顯眼,封煜摟住她的腰,身側的侍衛看似不經意,卻將兩人護得嚴實,未被旁人碰到一分。
待站定後,阿妤左右看了眼,就見不少人都朝一個方向走,頗有些好奇地問:
“他們這是去哪兒?”
方恒一前去打聽了番,才知曉,那些人原都是朝長巷街去的。
封煜和方恒一都是京城人,在聽見長巷街,就知是何地。
不論何時,這長巷街總是熱鬨的。
阿妤不知長巷街是何處,稍露出茫然的神色。
方恒一低頭:“回夫人的話,剛那行人說,今日長巷街似擺了擂台,眾人都是因此過去的。”
便裝出行,皆喚封煜主子,對阿妤的稱呼稍為難了些,方恒一也是思忖番,才叫出夫人這般的稱呼。
阿妤沒在意這些,隻眸子頓亮:“擺擂台?招親?”
方恒一搖頭,若是招親,那些成雙結對的人怎會這般興衝衝地趕過去?
封煜見此,捏了捏阿妤的手,低聲說:“你若想看,我們就過去。”
既是出來玩,自是哪裡熱鬨去哪裡。
片刻後,一行人出現在長巷街,封煜派人去打聽了番,才知曉這擂台是為何。
和今日七夕有關,凡上台者,皆需一男一女。
在眾人中,由男子尋出女子來,以促進雙方感情。
聞言後,阿妤睜大了眸子,沒忍住道:“若是認錯了呢?”
這背後的人恐是想看熱鬨,才會弄這麼一出來。
但凡男子認錯了人,這雙方感情怎麼可能促進?
阿妤猜得無錯,她抬眸朝擂台上看了看,發現那些女子的發飾、服飾以及麵具皆是一模一樣,寬大的披風將女子攏住,連身段都難看出來。
站在對麵的男子從最初的興致勃勃,到現在,都皺起眉頭,細細思索辨人。
更有上一輪結束的男女下台,許是未曾被認出,那女子眸色微紅,擦了下眼角,再不複上台前情誼濃濃。
阿妤看得目瞪口呆,忙忙拉封煜退後了兩步,呢聲嘀咕:
“爺,我們去旁處吧。”
封煜偏頭,有些不解:“怎麼?你不感興趣?”
阿妤睨眸瞥向他,含糊道:“倒也並非如此,若是上台後,爺沒認出妾身,反而牽了旁女子的手,那妾身可要惱死了。”
話音剛落,封煜掐住了她的臉,沉聲道:
“日日將死字掛在嘴邊,口無遮攔。”
阿妤扭了下頭,將臉頰從他手下掙脫,還不忘說:“爺,我們走吧,不若去猜燈謎或去放花燈。”
燈火闌珊下,她仰著白淨的臉蛋,眸子灼亮地看著封煜。
可封煜卻沒動,朝擂台看去,阿妤察覺到什麼,眨了眨眸子,遲疑道:“爺,您想試試?”
封煜沒覺不對,反而輕挑了下眉梢:“不可?”
阿妤摸了摸耳垂,不著痕跡地撇嘴。
她哪敢說不可,但若真的沒認出來,他貴為天子,難堪的也隻有她罷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彎唇道:“爺想試,妾身自然舍命陪君子……”
不待封煜擰眉看她,她連忙捂住唇,快速說:“但爺可定要將妾身認出來,否則回去後,妾身定然要被笑話的!”
封煜臉色變了又變,憋著口氣道:“會將你認出來的。”
阿妤朝他扯著嘴角笑了笑,對這話不知信了幾分。
身為他後宮芸芸妃嬪的一人,誰敢期盼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認出自己?
阿妤素來有自知之明,不覺得自己有甚特殊,也不會去期盼些不該期盼的事。
周琪跟著她進來後台,那處站著不少婢女,阿妤瞧著她們訓練有素的模樣,有些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