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頭也沒回:“何事?”
“您就不生氣嗎?”楊德滿心疑惑,明明聽見了那日的話,爺該怒才是,怎得今日還笑了?
封煜隻睨了他一眼,輕嗤:“今日是本王大婚,合該高興。”
本就是皇上賜婚,各取所需罷了。
她不樂意嫁給他,他又何見得願意娶她?
王妃的院子離前院算不得近,途中皆掛上紅燈籠,喜慶又能照亮,回到正廳,封煜第一眼就看見了幾乎快喝醉了的封祐。
他頗為不耐地擰眉,不過一個女子,要死要活地作甚。
他走過去,想要將封祐手中的酒杯拿下,往日他都是如此的。
他和皇兄關係頗好,私下裡更是嫻熟,是以,他在封祐麵前,稍肆無忌憚了些。
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封祐恰好避開了他的手,端著酒杯,臉上掛著笑:
“為兄還未祝三弟大婚快樂。”
他說:“為兄敬你。”
封煜沉下了臉:“皇兄喝醉了。”
封祐沒說話,隻是輕搖了下頭。
他的神色如常,但封煜卻是一寸一寸沉下了心,他最不願見的場景,終!終究是出現了。
封煜臉色忽地歸於平靜,他接過下人端上來的酒,盯著封祐,仰頭飲儘。
他將酒杯口朝下,沒有一滴酒落下,然後他淡漠地說:
“皇兄自便。”
崇安王大婚後,朝中動向卻有些不明朗。
原先溫和得好似沒有一點殺傷力的越王好似變了個人,他生母是淑妃,母族顯赫,他一有動作,就亂了封煜大半計劃。
對此,皇上卻仿若什麼都沒看見般。
楊德日日提心吊膽,卻發現自家王爺好似並不意外,性子也日漸叫人難以琢磨。
楊德是王爺心腹,自然知曉自家王爺和越王的關係,也知曉越王之前其實並無奪嫡的心思。
如今這一出,不過都是因為皇上之前的那道聖旨罷了。
年底十一月,周氏女一襲粉轎從側門抬入崇安王府。
自此之後,長安城盛傳,崇安王對側妃甚是偏寵,幾欲到了寵妾滅妻的地步。
對於世家來說,雖對其理解,但又難免覺得意外。
雖然周氏顏色甚好,但崇安王並非迷戀女色之人,再加上正妃乃洛侯府獨女,如何也不該如此。
景和三十年的年宴,對於有些人來說,今年是格外特殊的。
周茜兮身為親王側妃,是可以參加年宴的,是以,年宴時,封煜帶了正妃和側妃入宮。
洛韞裹著狐絨大氅,踏進每年都會來的太和殿,七公主剛和旁人說話,餘光看見她時,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洛韞是婦人髻,她模樣姣好,這番裝扮叫她多了分新婦的嬌態。
令七公主愣住的是,明明模樣沒怎麼變,但卻叫人覺得她和在閨閣中時大有不同,再也沒了閨閣時的那抹張揚。
七公主回神,兩步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擰起眉:“阿……皇嫂…!……”
一句話至此,七公主忽然卡住,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原想喊阿韞的,可如今身份不符,不合規矩,她換成皇嫂,卻也猛然意識到,和從前不一樣了。
但終究是多年好友,七公主低聲說:“你、你受欺負了?”
她和七公主也許久未見了。
洛韞彎眸,輕輕地搖頭:“公主多慮了。”
七公主啞聲,心底有分難受:“外麵都傳遍了,皇兄他偏愛那個周氏——”
話還未說完,就被洛韞打斷了去:“公主慎言,她如今身為王爺側妃,你也該稱她一句嫂嫂的。”
更何況,她的確沒受欺負,王爺雖寵側妃,但後院之事卻是絕不插手的。
管理後院的權利,從始至終都在她手上。
後院人少,皆是下人,身家性命都握在她手上,自然不會有人欺負她。
說話間,洛韞視線不知不覺落在某處,稍頓後,她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身後傳來腳步聲,以及一聲嬌嬌柔柔的:“姐姐,爺叫妾身來尋您。”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洛韞回頭,就看見周茜兮一身白色褶葉裙走過來,她非不知規矩,裙擺除繡些顏色淺淺的花紋,不會顯得素白淺淡,看著晦氣。
和洛韞相同又不同的,周茜兮也有了顯然變化,她彎眸淺笑間都含著韻味。
和當初那個受貴女排擠而隱隱自卑的女子截然不同。
七公主輕聲嘀咕:“還說沒受欺負,瞧皇兄把她寵成什麼樣了……”
洛韞好似沒聽見般,對周茜兮時,臉上的笑依舊在,卻不如對著七公主熱切,她淡淡地問:
“王爺呢?”
周茜兮挽了縷發絲,輕聲細語,也格外恭敬:“好似是去尋越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