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茴正發呆出神,這時青丹提著灌滿了熱茶的青瓷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見她醒著,道了一聲,“少夫人,要不要喝口熱茶潤潤嗓子?”
寧茴被她嚇了一跳,指尖抖了抖,啞著嗓子應了一聲。青丹倒了小半杯,微涼了一會兒,半扶著人起來靠在軟枕上,小心地將瓷杯遞送到她發乾泛白的唇邊。
寧茴將茶水飲了個乾淨,又倒回了床上順帶側了個身子麵朝裡。青丹也沒說什麼,隻叫房中其他候著的丫鬟都退下,她一人安靜地守在旁邊。
“青青草原,我有點兒難受。”寧茴皺著一張臉,她惦記著水藍星的狀況,又糾結自己的處境。從自己變成彆人,這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她一貫喜歡思考問題,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不由想要捫心自問一下:我到底還是不是我?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
青青草原正在操控草原空間給狗尾巴草澆水,因為狗尾草它一直都處於異常興奮地狀態,語速輕快,“宿主彆怕,一切有我呢。”
寧茴眨了眨眼睛,“你?你能乾什麼?”戰鬥力為零,防禦力為零的弱雞係統。
青青草原原地蹦了好幾下,滿身的肉肉也跟著顫了顫,它認真道:“給你加油,幫你鼓勁兒,做你的精神支柱。”
寧茴:“……嗬。”真是謝謝你嘞。
一人一係統瞎扯皮了半天,青青草原在草原空間裡把狗尾巴草當親兒子一樣照顧,寧茴懶得理它,拉著被子睡覺,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沒有夢魘纏身,她這一覺睡的極好,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黃昏了。
她坐起身來靠在軟枕上,被闔上的糊紙木窗透著橘黃的淡光,青丹立在窗邊的幾台旁往小爐子裡添置驅蚊蟲的香料,見她起身忙蓋上蓋子,用盥洗架子上的濕帕子擦乾淨了手,笑著與她撚了撚薄被,“少夫人現下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青丹和青苗都是原主一直帶在身邊的,近身伺候最是得用。
寧茴對著她扯了扯嘴角,又叫她倒了一杯茶,手上握著青瓷杯依著原主的模樣小口小口地抿著,啟聲道:“想通了一些事情,精神自然是好了。”
她心裡頭想的是穿越之事,一向沉穩的青丹卻以為她說的是裴家的那一籮筐,溫聲安慰道,“少夫人想通了才好,何苦為了那些個人事叫自己不痛快。”
她家小姐是忠烈遺孤,又有侯爺夫人撐腰,這婚事是聖上賜的,嫁的又是大名鼎鼎的顯國公府世子,手握權柄可止小兒夜啼的督禦司主裴郅,這京都哪家夫人小姐比得上?
小姐喜歡裴都這事兒她和青苗再是清楚不過了,可是天不遂人願,事已至此,她們逆不了這乾坤也隻得順勢而為。
她小姐新婚不及一月,在華陽長公主府時行事確實不大體統,但也沒真做什麼特彆出格的事兒來,如今被發落到這京郊莊子裡來,不過是老夫人想趁機收拾她這個長孫媳,叫她好生收收心思莫惦記不該惦記的人,同時叫人知道國公府後院裡她老夫人的威勢。
青丹想的明白,但是現下還是有些拿不準寧茴心裡到底是怎麼想,便閉著嘴將好些話咽回了肚子裡。
在床上坐著也不大舒服,寧茴想到院子裡走走,青丹便與她取了一套襦裙來,推了小丫頭遞來的湖藍色披風,“外頭還有些熱,這便不拿了。”
院子裡的石板路上灑了些水散熱,寧茴站在台階上走了兩步,牆角翠竹光影動人,石幾台柱上茉莉花散著幽香,炎光酷暑也沒能奪取它們的生機。
寧茴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空氣似乎都帶著香甜的味道,不像她生活的水藍星,滿嘴的黃沙塵土,遍地的殘垣廢屋,在那個世界沒有過濾器根本無法呼吸,活不下去。
青青草原在空間裡又蹦又跳,看著院中的綠植恨不得立刻抄起鐵鏟鋤頭開挖。
青青草原留下了兩滴熊貓淚,“宿主,宿主你看到了嗎?!”
寧茴比它要淡定的多,她回道:“看到了,很漂亮,很美。”很動人。
“這花是旁邊莊子裡的管事送來的,說是安陵郡主親自育土栽培的,送過來給少夫人解解悶。”青丹上前折了一朵小花遞給寧茴,“傳言說這位郡主清高自許目下無塵,如今看來倒也不至於。”
寧茴看著手上花,沒怎麼細聽青丹的話,倒是從院門進來的青衣侍女輕哼了一聲,不認同道:“怎麼就不至於了?她不過送了幾盆破花來你就把咱們剛來的時候人家那清高作態忘了?”
青丹看了來人一眼叫了聲青苗,寧茴便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青丹回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隻是前些日子剛到莊子上,青苗在那邊受了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