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還未啟聲她身後的中年婦人便屈膝回道:“聖上聞郡主臥病,特意遣了奴婢等人近身伺候。”
不及安陵郡主做出反應,她板著臉又道:“奴婢姓文,曾在太後娘娘的寢宮當差,後侍奉聖上左右,郡主喚奴婢文嬤嬤便是。郡主這幾日難有清醒的時候,還未來得及與你稟報。原本跟在郡主身邊伺候的那些奴才著實不儘心,奴婢擅自做主儘數打發了,照著聖上的意思,特意在宮中另挑了人來,你們還不來見過郡主。”
文嬤嬤話音剛落,屋內的侍女小步湊了過來,屈膝起身請安,“奴婢等請郡主安。”
安陵郡主蒼白的小臉上閃過隱晦的不悅,“你們什麼時候回宮複命?”
文嬤嬤回道:“聖上並未直言。”
安陵郡主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眼眉上覆了冷霜,什麼伺候,分明是專門來盯著她的。
起來了一趟被窩裡鑽進了不少涼風,安陵郡主哆嗦了一下腦子裡又清醒了些,她望著頂上,在鶯兒就要放下帳子的時候叫了她一聲。
鶯兒連忙問道:“郡主怎麼了?”
“病中煩悶,你過兩日親自去顯國公府上一趟請裴少夫人過府來,我想和她說說話。”
鶯兒應了是,“奴婢知道了。”
青色的幔子落下隔絕了裡外,安陵郡主側身麵朝著裡扯了扯嘴角,寧茴……真是好得很。
寧茴可不知道安陵郡主一心一眼兒地惦記著她,睡了個好覺做了個美夢,一大清早就被青丹喚醒梳妝洗漱,吃了簡單的早飯,穿著一身水粉色的交襟裙襦,特意在外頭罩了一件同色的披風,帶著人徑直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她來的不算早,正堂裡頭已經坐滿了人,幾個小的叫了聲大嫂,屋裡的說話聲瞬間停了下來。
寧茴不在意,跟幾個長輩按禮請了安便坐在自己的位置。
也沒等多久,裴都和柳芳泗夫婦就來了,柳芳泗穿著一身石榴紅洋縐裙,髻上簪著富貴牡丹步搖,跟在裴都旁邊儘顯嬌羞。
坐在寧茴對麵的裴昕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撇過眼去再是不想多瞧一瞬。
裴老夫人叫了人起,看著堂前的新人笑的慈和,裴朱氏敷了厚粉的臉上也露出了笑,這滿堂的喜氣洋洋裡獨獨顯國公一人格外冷淡。
他坐在位置看著裴都點了點頭,嘴角弧度都沒丁點變化。裴朱氏抓著帕子的手扣在手心,忍了又忍,末了眼不見心不煩地移開了視線。
這夫婦二人一番敬茶見禮費了不少時間,裴都溫聲為柳芳泗一一介紹府中各人。
及至寧茴的時候,柳芳泗拉著裴都的袖擺,麵上笑意盈盈,內裡實際緊咬著後槽牙,她可沒忘記當初在千葉山上清水庵的門前這個潑婦是怎麼對她的。
慢踱了兩步,嬌笑著看向寧茴狀似疑惑地問道:“怎的隻大嫂一人?大哥怎麼不在呢?”
她話出口裴都都微微蹙眉,長兄一向不把國公府放在心上,這些場合甚少出席,來敬茶之前他就先給柳芳泗提過,卻沒想到她心裡有底還這般問話。
柳芳泗又道:“大嫂?”
寧茴懶懶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問我啊?”
柳芳泗覷著寧茴,她捂著嘴笑,“大哥大嫂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我不問大嫂還能問誰去呢?”
陰陽怪氣的,空間裡挖坑的青青草原都有些無語,今天這個早上對柳芳泗來說也算是挺重要的日子,果真是能做出在自家親娘的壽宴上給人下藥這樣的事兒來的,也是可以了這人。
寧茴撚了兩下披風的繡邊兒,掩著唇打了個嗬欠,斜眼看著她,閒閒道:“大概是早就預料到了弟妹你的聒噪,懶得過來受這份罪吧。”
柳芳泗臉一僵還想說什麼,裴都趕緊拉著人岔了過去,繼續和其他人見禮。
在座的兄弟姐妹裡除了裴昕不大給柳芳泗麵子有些不情不願地叫了聲二嫂外,其他幾個弟妹們表現的都挺和氣。
寧茴繼續坐在自己的位置聽著周圍的說話聲暈神,暗想一會兒一定要去拔幾顆草提提精神。總算是挨到了結束,事情一了顯國公叫裴都說話,柳芳泗便想請著姐姐妹妹們去喝茶說話。
想來是裴都給她說了些什麼,柳芳泗這回湊上來態度好上了不少,“方才是我話多了,大嫂能否給個麵子也一起去吃茶說話?”
寧茴微微一笑,話卻是冷漠無情,“不能,不給,不去。”她就是這麼有脾氣:)
說完當真是不給麵子轉身就走,徒留柳芳泗在後頭僵著臉聽著裴昕的撲哧笑聲,一肚子的話全堵在了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