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嗬了一聲,“昨天晚上躺在一張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寧茴:“……”你是豬嗎?她昨天晚上明明也是拒絕的!
寧茴最終還是被裴郅拎了上來,看著麵前書裡的之乎者也,整張臉都垮了下去。
裴郅覺得自己像是抱了個暖爐,暖和得不行。
兩人坐在一起,一個無聊地看著握書人的手,一個看著身前的人,很是安靜。期間青丹進來了一趟,給裡間爐子加了一勺香料又靜悄悄地退了出去,和青苗湊在一起一邊往裡瞄一邊小聲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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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人大都歇下,再加上如今正是深秋初冬,晚間走在路上連蟲鳴鳥叫聲都難聞了。
裴昕穿著素服,發髻上隻插了一朵青白色的絨絹花,眼見著裴都帶著人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她才和佩兒轉向了回竹漪院的鵝卵石道。
梨蕊在前頭提燈引路,橘杏便在一旁攙著她,這幾日一直在小院兒的靈堂跪著,腿腳難免不便。
回竹漪院的路要經過周姨娘和蓮姨娘的院子,周姨娘的院子歇了燈,見不到一絲亮光,倒是蓮姨娘那兒還熱鬨得很。
這幾日見慣了府中熱鬨,裴昕略帶嘲諷地笑了笑,這府裡上上下下除了她和哥哥竟是沒一個人惦記著母親一分兩分,長兄他們理所當然無可指摘,但那些曾經受過她母親恩惠的人呢?
人走茶涼,牆倒眾人推。
“小姐?走吧。”橘杏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開口提醒道。
裴昕沉默地順著路離開,從大廚房拎了夜宵回來的佩兒遠遠地望了一眼,進了院子將食盒裡的蝴蝶卷子,涼拌翠絲和雞絲粥端了出來。
“奴婢方才瞧見大小姐呢,好似剛才外頭回來。”佩兒擺置好碗筷又道:“大小姐和二公子到底是孝順,都這樣了一日不落的過去守靈。”
蓮桑在銅盆裡洗了手,擦乾了後坐在桌前,握著筷子夾了菜,笑道:“是孝順。”朱氏做的事兒如今也算是全城皆知,人人嫌萬人憎,這兄妹倆也是難得了。
佩兒守著她用宵夜,不知想起什麼,拍了拍額頭轉身將放在窗台前小案上的糕點盒子取了過來放在圓桌上道:“奴婢都差點兒忘了,方才天快黑的時候有人送到門房那兒來的,是吉祥齋的糕點呢,也不知道誰送的。”
她將上頭的木蓋打開,一一取了出來,念道:“棗泥山藥糕,芸豆卷,鴛鴦酥,呀,還有姨娘你最喜歡的果醬金糕呢。你瞧瞧……”
蓮桑咽下口中的粥水,怔了怔,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腰間吊掛著的荷包,瞬間沒了胃口,眉頭微蹙著站起身來,轉身進了裡間去。
佩兒將糕點盒子放好,叫了她一聲,“姨娘?”
蓮桑擺了擺手,“沒什麼胃口,那些東西你拿去和院子裡幾個守夜的分了吧。”
佩兒聞言喜不自勝,連道了幾聲好,吉祥齋的糕點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的,一樣的東西彆家的糕點鋪子就做不出來那個味道。
蓮桑沒心思關注佩兒如何,她坐在床上將荷包裡的東西取了出來,琢磨著自己該如何行事。
這一琢磨便是一宿,翻來覆去直至天明都沒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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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茴壓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一覺醒來的時候窗欞裡已經填滿了亮光。
她抱著被子打著嗬欠坐起身來,半天都沒能睜開眼睛。
“少夫人今天起得早啊。”青丹親自端了銅盆進來,含著笑,“奴婢都還沒進來叫你呢,你就自個兒醒了。”
寧茴努力地睜開自己的大眼睛,視線有些迷蒙,“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早。”
青丹點頭,“是呢,看書看著看著就睡了,還是世子將你抱回床上的,不然可就得在榻上躺一晚了,現在就準該難受了。”
寧茴呆呆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啊,那我得謝謝他。”
青丹:“……”她怎麼覺得少夫人的想法和常人不大一樣呢?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害羞一下下的嗎??
青丹心裡有點兒小鬱悶,給她攪了濕帕子淨了麵,又伺候著人梳洗換衣。
用完早膳也不過辰時一刻,寧茴從轉管花草的侍女手裡接過了小銅壺,這邊轉轉那邊轉轉著澆水。
澆完了水她就進屋子裡拖了把小椅子出來,陪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一起迎等待雲層裡的太陽露臉。
青丹怕她冷,從櫃子裡翻了一件月白色繡羽扇的綴絨披風給套著,寧茴剛穿好,春桃就從外頭走了進來,道:“少夫人,蓮姨娘過來了。”
寧茴聽見“蓮姨娘”三個字反射性地皺了皺眉,“她這麼早過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