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茴忙坐直身體側身伸手,“你太客氣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裴郅冷看著她,“閉嘴!”
寧茴嘴裡的話一咕嚕咽了回去,裴郅半垂目給她擦了個半乾,這個時候齊商帶著方隨過來了。
方隨微喘了兩口給兩人請了安,待裴郅頷首應了一聲他方才坐下給寧茴診脈。屋內安寂無聲,裴郅將手中的長巾丟給青丹,斜靠著身子等他回話。
半晌方隨才收回手,回稟道:“少夫人並無大礙,隻是深秋落水難免入了些寒氣,屬下開些補身驅寒的藥茶,熬煮著喝了便是。”
寧茴笑著給方隨道謝,“麻煩方大夫了。”
方隨忙又拱手,“少夫人客氣。”
裴郅知曉無甚大礙麵色微緩,對方隨道:“這幾日無事你都過來看看,一會兒叫青丹去你藥房去取了藥茶來。”
他這一說青丹和方隨齊聲應是,兩人一道退了出去。
裴郅拉著寧茴在身邊,大手扳過她的臉順帶著狠狠捏了一把,寧茴齜了齜牙道:“裴郅!”
她伸手就要往他臉上來,裴郅站起身避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最後還是抬手幫她揉了揉,接過青苗手裡的綴絨披風將她包著,這才拉著人轉過屏風到了外頭。
寧茴站在屋簷下石階上不解地道:“你拉我出來乾什麼?”
裴郅站在她旁邊對齊商使了個眼色,齊商明白地點了點頭叫齊了院子裡的丫鬟小廝嬤嬤,朗聲吩咐道:“把院子裡所有的花花草草全部搬到西邊書房院子裡去,一棵都不準留下!”
院子裡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道了聲是,井然有序地你一盆我一盆往外搬。
寧茴:“裴郅,你瘋啦!”她的花呀,她的草呀,她的天呐!你這個豬!
裴郅很是冷漠無情地瞥了她一眼,“你好好看著,然後好好反省,反省透徹了再搬回來,記住,它們今天之所以會從這兒離開都是因為你……”
寧茴:“……”裴郅,你是魔鬼嗎?放開她的花放開她的草QAQ
“青青草原,你看他!”
青青草原默默地看著裴郅,抱著熊腦袋半晌才慢吞吞道:“宿主,他真是個狠人!”
寧茴:“……”
搬走了花又放了話的裴郅轉身離開西錦院去了自己的書房,方隨已經在裡頭候了一會兒了,見他進來忙上前去給他診脈。
他診脈的間隙齊商出去了一趟,進來時候身邊跟在剛從督禦司趕回來的楚笏。
楚笏拱手對著坐在書案前的裴郅道:“世子,柳大公子送了蓮姨娘過來。”
裴郅不言不語沒說叫人進來也沒說出去,方隨收回枕放的小軟墊,“世子的體寒之症有些加重了,可得細細調養再不能受涼了。”
裴郅不大在意地點了點頭,十指交叉在身前,眼中含著銳利冷光,與堂前三人道:“去查,日落之前回來稟報。”
如今午時已過時間有些趕,三人應了是忙齊齊退了出去,楚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齊商一邊與她細說一邊往外走,很快就到了柳大公子候著的地兒。
齊商幾人離開,裴郅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微眯著眼凝視著門前的光,好一會兒才叫了人備水沐浴。
柳大公子將人送到沒多久就走了。
方隨配了藥,給蓮桑服下後人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想要從她嘴裡掏出些東西很簡單,再順著這些東西查下去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緊趕慢趕幾人在日落之前準時回到書房複命。
裴郅已經換了身了衣袍,重新束了發,坐在黃花梨木椅上淡淡地看著幾人道:“說吧。”
最先開口的是齊商,“蓮桑是安陵郡主的人。”
楚笏接著他的話道:“吉祥齋原是當初魏雲暖名下的糕點鋪子,生意一直都不錯,江都郡王和郡王妃夫婦都不是什麼拎得清的人,後來她離京就把鋪子的契書交給了唯一的侄女安陵郡主,蓮桑就是在去吉祥齋買糕點的時候和她碰上的頭。她求榮華富貴,而安陵郡主則是要她盯著少夫人和……世子,一拍即合,為掩人耳目兩方私下裡通過吉祥齋一直有消息往來。”
裴郅眼珠子一動,“繼續。”
“安陵郡主離京中毒那日叫人遞了藥給她先放著說是以後有用,幾天前又通了吉祥齋給她傳了消息要她把那藥用在少夫人身上。”楚笏握著劍的手微抬了抬,“結果沒想到被少夫人全部塞到了她嘴裡,這才有了長公主府那麼一出。”
裴郅想起在長公主府小院兒裡神色暗沉,眉宇間掠過一絲陰戾,問方隨道:“什麼藥?”
方隨搖了搖頭有些難以啟齒,“連江湖上都甚少用的下流物,那些汙糟地兒倒是極喜歡使的……藥快性烈的很。”
裴郅緊抿著唇,搭在扶手的手漸漸收緊,日落餘暉灑滿庭院,他睨著門檻的地方,陰豔的臉上散著寒意,默了半晌終是從嘴裡溢出陰森的冷笑來。
齊商咽了咽口水,在楚笏和方隨的眼色下硬著頭皮小心地喚了一聲,“世子?”
裴郅抬眸盯著他,齊商反射性地立直了身體。
坐在椅子上的人卻是沒理會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書案走到他麵前頓了頓,反手從他手裡奪過長劍,麵無表情地大步往外去。
齊商手上一空,叫道:“世子?”
裴郅停在門外,半逆著光,微抬了下巴扯了扯嘴角,“跟上。”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裴郅:“有人一心求死,自然是去成全她啊。”
齊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