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穿過長河的晚夜寒風比起白日裡要凜冽得多, 寧茴在火堆邊往裡加柴, 火燒的越來越旺,在這一片安寂的天地裡呼呼作響, 是他們唯一可供取暖的熱源。
“行不行嘛?”寧茴再一次問道。
她是真的很餓, 今天能量消耗太大了,已然是前胸貼後背。
空間草原裡有著最適宜的生存條件, 無論是陽光土壤還是其他什麼都是經過精密設定的, 再加上青青草原整天都盯著當親兒子親閨女一樣照顧, 花花草草都長得很好, 尤其是那些青菜, 水靈靈的, 跟開了美顏加了特效一樣。
青青草原蹲在小泥塘邊戳了戳綻開的荷花, 不大確定地回道:“應……該可以吧??”
說著它又走到了種著小青菜的地方, 試探性地掰了一片綠葉子下來, 轉著腦袋左瞧瞧又瞧瞧, 等了好一會兒係統空間也沒有亮紅燈叫警告。
“咦,真的可以哎。”青青草原在小菜地裡轉來轉去,每棵菜上隻撇一片葉子,還很貼心地用空間裡的水洗的乾乾淨淨後裝在小籃子裡。
熊貓拎著菜籃兒看著往外傳遞的通道, 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動著,“不對啊,拿出去的話會被裴郅發現的。”
寧茴刨了刨火堆, 那火苗子霎時躥得極高,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還沒有發現嗎?”
她的底都掉了一半了好不好。
熊貓:“說的也是, 但是……我還是有點兒擔心。”
寧茴:“擔心什麼?”
熊貓抹了抹肥臉,“我擔心咱們出師未捷身先死,你現在的這些行為很容易被人當成怪物的,到時候被火烤被符燒,想想都很慘了!”
寧茴埋在臂彎裡偷偷瞄了瞄從暗影裡走出來的裴郅,想了想還是說道:“不會的,裴郅不是那樣的人。”
青青草原放下籃子不置一詞。
裴郅坐在樹底下的石頭上,他去找了一圈兒也沒尋到什麼能吃的東西,今晚注定是要挨餓了。
“過來些。”他和寧茴說道:“小心衣裳燒了。”
寧茴撈了撈裙子走到他旁邊,他火光映照的麵色異常蒼白,眉宇間也甚是疲憊。
她蹲下去,半仰著頭瞧了會兒,心頭有些難受,本有許多話想要說卻又無從說起,臨到口化作了一聲對不起。
裴郅摸了摸她的頭,指尖劃過她額角的時候,肌膚相觸,涼氣幽幽叫寧茴倒吸了一口氣。
她忙握住他的手,驚覺像是一塊寒冰。
裴郅將人拉起來抱著懷裡,“無事,已經吃過藥了。”方隨給他配的藥丸子一直都帶在身上,方才已經用過兩粒了。
哪怕離火堆就這麼近,他的懷抱也寒浸浸的,全然沒有平日的暖意,叫寧茴雙唇微抖了抖。
她緊緊地環著他的腰,直到他身上的那股寒意稍散了些才不解地開口道:“裴郅,你為什麼都不問我呢?”
裴郅:“問什麼?”
寧茴:“就、就今天……你不問嗎?”
裴郅:“沒什麼好問的。”
他出乎意料的平淡,寧茴微仰著看他,“你不好奇嗎?”
裴郅:“還好。”
頓了頓,伸手攬了攬披風,“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罷了,你想做什麼我也不拘著你。不過,寧茴……”
寧茴聽到自己的名字反射性地便去瞧他的眼睛,眼眸漆黑猶如夜幕。
“你從哪兒來的我管不著,你到哪兒去我也管不著,但是……”他很是平靜,“在你跑得無影無蹤之前,我一定會……”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也做不來什麼仁慈事兒。
和他說成全?笑話,怎麼不見人成全他呢?
後麵那幾個字他聲音咬得極低,微不可聞,寧茴沒怎麼聽清楚,她在他雙腿坐直了身,扯了扯自己的頭發,輕啊了一聲,注意力儘放在了那上頭,她微微睜大眼睛,搖了搖頭,“會什麼?你大聲些呀。”
裴郅抿了抿發白的唇,卻是沒再說先前的話,隻低聲道:“沒什麼,你隻要記得莫要叫我找不著便好。”
他唇中輕溢出來的氣息都是微帶著涼意,寧茴抬手捧著他的臉搓了搓,掌心生了熱,她看著他道:“不會的,我能去哪兒呢?”
除了這兒她還能去哪兒?
她根本就回不去水藍星了,綠化通道隻能傳輸植物,又不能把她塞過去,當然了實驗基地的叔叔伯伯們如果研發出穿梭時空的機器那又另說了,隻是難度係數太大,危險性太高,這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
她好像魂穿來著,就算能穿回去好像也隻能當阿飄了吧??
她極有可能自己被自己嚇死。
“再說了,你……”說到這個話題難免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裴郅天天都抱她親她,這個也是理所當然的呀,寧茴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說要和我生崽崽的嗎?”
她說話倒是坦然,裴郅扯了扯嘴角,久看他半晌沉著嗯了一聲,“你要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
寧茴點了點頭,轉過心思就叫青青草原給她記備忘錄上,人的腦子記憶最不靠譜了,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