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下搭挽在腕臂間的粉紫色披帛,行走間荷袂翩躚,“左右結果都是一致的,何苦叫自己委屈,咱們丞相府雖比不得她國公府這樣的世家公門底蘊深厚,但除此之外再論其他卻也差不到哪裡去,怕什麼?”
她這個女兒慣是個有主意的,樓夫人並不多勸,隻提點道:“定王中意她,你給她難堪,定王便給你難堪,男人什麼樣的,看看你大哥那個混賬就知道了,你啊到底還是莽撞了些。”
樓扇哈哈笑了兩聲,“她裴昕哪來的臉去定王那兒告狀?”她說的每一個字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沒得添油加醋汙蔑她。
樓夫人歎氣,“扇兒……”
樓扇收了笑,將自己的披帛給樓夫人搭上,挽著她的胳膊走青石小道上,看著掃聚在兩邊的雪放軟了聲音說道:“你就彆擔心了,我是妻,她是妾,她得靠著定王過活,我可用不著死乞白賴地貼男人冷臉,該怎麼做女兒心裡有杆秤的,吃不了虧。”
指望男人的那顆心還不如指望一頭豬呢,也就裴昕心心掛念了。
她見樓夫人麵上憂色不減,又安慰道:“大哥是個混賬,大嫂如今不也過得好好的,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更何況在皇家?隻要女兒不行大錯,一輩子都是定王妃,你親外孫才是王府的世子爺。”
樓夫人聽她越說越不像話,斥道:“愈發不知羞了,這些話能這麼往外說的?”
樓扇含笑,“這不是在母親跟前嘛?”
這母女倆一言一語地說著裴昕,坐著馬車回府的寧茴與裴郅也提起了她。
寧茴一挨著他就習慣性地往他身上靠,雙手環著他的腰,額頭抵著胸膛蹭了蹭,“那樓小姐說話好生厲害,裴昕在她麵前像個小螞蚱一樣。”
裴郅對這些不大感興趣,他伸手托了托她的臉,“管她是小螞蚱還是小蛤|蟆,與我們有什麼乾係?”
寧茴暈乎乎的,點點頭,“說的也是。”
她說話間都帶著淡淡的酒味兒,裴郅湊近了些,附唇親了親,沉聲問道:“喝了多少?”
寧茴睜大著眼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勾起鬥篷連著的兜帽蓋住自己大半個頭,“就一壺啊。”
裴郅冷瞧著她,“真不得了。”
寧茴:“……怎麼聽都不像是在誇我。”
他揪了揪她的臉,“看來還沒醉,腦子還是清醒著的。”
寧茴:“我本來就沒醉呀。”她隻是有點兒暈而已。
裴郅盯著她輕笑了笑沒說話,寧茴兩隻手抓著兜帽毛絨絨的邊緣歪著頭也衝他笑。
眸子漾著水光,暈紅的兩頰在兜帽下若隱若現,笑著活像是個二傻子,裴郅揚眉,指尖點著她額頭往後戳了戳。
寧茴摸著自己的額頭,愣了片刻才撲進他懷裡賴著暈神,隔一會兒抬手摸摸他的臉,再一會兒又笑嘻嘻地湊上去親親。
“裴郅你真好看……”
被她折騰來折騰去的人眼角微勾,笑而不語。
空間裡青青草原把小被子披在肩頭上當披風,扯了塊布綁在大腦袋上,撐著鋤頭很努力地朝著外頭翻了個白眼。
待到寧茴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後了,外麵的天早早便黑透了,她往雕花窗格那處瞧了會兒,頭又埋在被子裡緩了緩才慢悠悠地披了件外衣下榻倒了半杯茶。
茶水是灌的,熱氣騰騰入不得口,她便撐著頭發呆。
外間的青丹聽見聲響撩了簾子進來,“少夫人醒了,頭還暈嗎?”
寧茴木楞楞地回道:“還好。”
青丹叫青苗端熱水進來,自己轉頭去取了衣裳,“那便好,榕春下午時候來了一趟,老夫人叫你晚間過去呢。”
寧茴啊了一聲,“又叫我過去做什麼,早上不是才說過話嗎?”
青苗從銅盆裡新擰了熱帕子,說著探來的消息,“榕春說也叫了大小姐,估摸著是今天晚上就要給大小姐定下前程了。”
熱帕子一搭在臉上,寧茴的精神瞬間好了些,她微是驚訝道:“這麼急的嗎,是不是太趕了?”
青苗接話道:“再捱下些時候定王府那邊就該落話了,待那會兒可就由不得大小姐在兩條路裡頭挑揀了,這動作自然得快些,早一天可不就早了事嘛。”
寧茴想想覺得也是,她站起身由著青丹給她套了兩層衣裳,“那我這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