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湊近壓低了聲音,“說得也是,不過三弟你真得感謝孤還惦記著那麼丁點兒的兄弟之情,要不然你今日怕是橫屍當場了。”
定王僵硬地扯出一絲笑,看起來很是嚇唬人,態度也真是不卑不亢,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狠咬牙根,一字一蹦地回道:“多謝兄長了。”
太子笑意微淡,摸了摸腰間玉佩,“三弟客氣了。”
在定王這兒出了一口惡氣,太子就拍拍袖子上的灰塵準備回宮,出門時候,似有所感地與裴郅說道:“他倒是能屈能伸,若非衛順妃之事,鹿死誰手也未有定論。”
當初雪災之事叫他吃了大虧,險些一雙腿都廢在那寒雪冬日,叫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這三弟可是個有本事的人。
太子拍了拍裴郅的肩膀,歎道:“兄弟,謝了!”
太子這謝的自然是衛順妃那一茬子,裴郅揚了揚眉,算是收下。
兩人一個回宮一個回府,一道出了定王府大門。
他們這一走,裴昕便端著廚房熬好的當歸補血湯進來,定王怔怔地望著淡紫色的帳頂,目光渙散。
裴昕坐在床邊的矮凳上,壓住心頭鼻尖的澀意,微有些哽咽道:“王爺,廚房……
“出去。”
裴昕強打起精神,“可是……”
定王眼一閉,不耐大聲道:“出去!”
裴昕叫他這一聲弄得捧著湯碗的手一抖,湯水濺灑了大半在衣裙上,眼眶微紅,放下碗隨著橘杏出了房門。
路上樓扇和江側妃與她撞個正著,她匆匆行了個禮,便快步離了去,樓扇甩了甩手裡帕子,似笑非笑。
主子因為受傷喜怒無常,定王府裡愁雲罩頂,下人們是戰戰兢兢,連笑都不敢露出丁點兒。
定王手廢了的事也在京都傳得是風風雨雨。
國公府這頭寧茴睡得久了,剛醒來腦袋昏昏沉沉得很,她扯著被子坐起身,捂嘴打了個哈欠,撐著頭暈乎了會兒,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擺了擺頭才稍微清醒些,她正撐著要下床,眼一抬,被圓桌旁照過來的灼灼目光嚇了一大跳。
她拍著胸口,心有餘悸,驚道:“祖母?你怎麼坐這兒呢?”
“我往哪兒坐著還得給你報備一下?”
裴老夫人拄著拐杖就要起身,寧茴忙穿了鞋過去扶她,“哪能啊,隻是你這不聲不響的忒嚇人了。”嚇著她不要緊,嚇到她崽崽就不好了嘛。
“對了,祖母過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裴老夫人看著她笑,冷哼了一聲,“笑什麼笑,笑得跟朵喇叭花兒一樣給誰看?又不是過來看你的。”
她頓了頓,往寧茴身上瞅了兩眼,神色稍顯得柔和些,“我就是過來瞅瞅我曾孫子。”
寧茴皺了皺鼻子,反駁道:“也有可能是曾孫女兒呀。”她笑彎著眼,指了指自己,“就像我這樣的。”軟乎乎的小閨女,多可愛啊,她要天天抱著她,給她穿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裴老夫人聽見她那話眼皮子一抽,嗬嗬道:“哦,那我曾孫女兒這運道可真不好。”
寧茴不解其意,“嗯??”
裴老夫人轉到榻上坐下,眼珠子往她那處一轉,滿滿的嫌棄根本不做掩飾,“像你那樣的?你自個兒有幾斤幾兩你自個兒不知道?”還像你這樣。
哎喲,她可憐的曾孫女兒哎,像誰不好,居然像她那蠢娘。
青丹青苗不在屋裡,寧茴就自己往外頭隨意套了兩件衣裳,邊係著帶子,邊向裴老夫人笑道:“知道的知道的,我前天剛稱過呢。”
稱過?
裴老夫人:“……你拿什麼稱的?”
寧茴努力回想了一下梓縣莊子裡的那玩意兒是拿來稱啥的,琢磨了會兒,猶豫道:“稱豬的??不知道。”她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從來沒見過,當時覺得新奇又好玩兒就去試了試(*^▽^*)
裴老夫人:“……”你是豬嗎?!
老人家拄著拐直戳地,心頭梗得厲害。
哎喲,她可憐的曾孫女兒哎,你可千萬得長個心眼兒,彆隨你蠢娘,要不然這叫你曾祖母我如何能承受得住啊!
“祖母?祖母?你沒事兒吧?”
裴老夫人有些艱難地吐出一口濁氣,“沒事……”隻要她曾孫女兒爭口氣,她老太婆就還能再多活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