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止秋, 你們照片上的人也的確是我, 但是你們想找問的那個汪振軍的養子並不是我, 而是我父親。”男孩說的很慢。
“你父親?那麼你是……”聿九音擔心的看了容情一眼。
“嗯, 我和這位尊者一樣也是天生鬼子。不過我血脈裡屬於父親的東西太少,而且他很愛我, 所以我更多的時候,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沒有太多屬於鬼子的能力。甚至連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白止秋說著,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聿九音伸手把他摟在懷裡, 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白止秋下意識抓住了聿九音的衣袖, 往他身邊靠了靠。
“我父親, 是被汪振軍養的鬼童。從領養開始, 就是一場欺騙。”白止秋閉上眼,根本不想回憶那段繼承自父親的痛苦過往。
不是每一個沒沾過人血的鬼童都是有人庇護或者意外死亡,還有一種就是因為年紀太小死都死的很糊塗, 根本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而白止秋的父親就是這種。
白止秋的父親一生出來母親就因為難產咽了氣,而更悲劇的是,他的父親也在他五歲的時候因為車禍身亡。
“我在死後終於能夠窺探到一部分我父親的記憶。當時汪振軍是自己主動找到他的,甚至連我祖父的葬禮都是汪振軍幫著一手操辦。可事實上,我祖父的死, 就是汪振軍買通人做的, 隻因為他看上了我父親的生辰八字!”
“鬼童聚財?!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怎麼敢?”聿九音幾乎立刻明白了汪振軍的打算。然而他卻並不能理解汪振軍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首先, 鬼童聚財這件事普通人根本沒有渠道了解。即便對於天師們來說是一種基本常識。但為了防止一些人的惡意算計,鬼童聚財的事情早在幾百年前就被玄學圈子裡默認成為禁術。各門各派還有特殊要求, 無特殊原因,不得擅自飼養鬼童。
更何況,沒有怨氣的鬼童可遇不可求,聿九音鬼屋裡的鬼娃是因為遇到了容情和紅衣,至於鈴鐺兄妹卻是被聿九音淨化了怨氣才具備資質。可白止秋的父親,明顯不是這樣的。白止秋是天生鬼子,那他父親當時一定已經成為厲鬼,而且還是很厲害的厲鬼。從沒有怨氣的鬼童到怨氣衝天的厲鬼,這期間經曆了什麼不言而喻。
更何況,如果白止秋的話沒有水分,那汪振軍明顯是找人算過了,知道白止秋父親的生辰八字和他家最合,所以才會刻意過來找人。
汪振軍根本就是犯了玄學圈的大忌,按照圈裡規矩,汪振軍這種做法,任何一個天師都可以出手製裁。
容情明顯也猜到這裡,跟著一起皺起眉。
然而白止秋的故事,卻還有很長。
簡單來說,就是那種灰男孩被長腿叔叔撿回家好好照顧的故事。可惜的是,汪振軍這個長腿叔叔想要的卻是白止秋父親的命!
五六歲的孩子,正是最容易相信彆人的時候,而汪振軍又是他的恩人,自然是毫無防備。而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夭折實在是太容易了,隻要一次小小的迷路,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因此,當白止秋的父親因為“迷路”而意外死亡之後,他的靈魂成功的被汪振軍招回來變成招財納福的鬼童。他滿心以為汪振軍是真的舍不得自己,所以才會把自己強留在身邊小心寵溺。可等到汪振軍的孩子出生之後,他才徹底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真愛一個孩子,不是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到他麵前,而是要教會他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好人。
白止秋的父親不斷地對比著,最後終於得到一個令他幾乎崩潰的結局,就是他的養父汪振軍從來沒有愛過自己。
鬼童墮落染上怨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從這一刻開始,白止秋的父親從純淨的鬼童,變成了真正的厲鬼。
“那後來呢?”聿九音覺得事情說不通,白止秋的父親變成了厲鬼,那汪家後續的命格又是怎麼改變的?
“貪心不足蛇吞象。”說到這,白止秋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汪家像我父親這樣的鬼童不止一個!你們看到的那個玉牌不是汪家從土裡挖出來的東西,而是彆人賣給他的。用處隻有一個,就是可以把鬼童的靈魂強行換到彆人身上。”
白止秋的父親是最早跟著汪振軍的鬼童,所以知道的更多一些。
玄學圈眾所周知,鬼童是可以增加氣運,但是卻並不知道鬼童能夠帶來的氣運有限。像聿九音那種隨意放養的,無欲無求,反而能夠得到最大收效。而汪家頹勢在即,彆說一個鬼童,就是十個,一百個,都很難拉回來。而且鬼童在氣運被抽走之後,如果不能及時補充,最後的結果就是變成厲鬼。
而那個玉牌的作用隻有一個,就是換魂。把厲鬼換到活人身上,把活人的靈魂,通過玉牌抽出來。
“汪振軍不是做慈善嗎?並不是什麼所謂行善積德,或者是紀念我父親這個養子,隻是為了尋找能夠解決變成厲鬼的鬼童的容器同時擁有更多的能夠成為鬼童幫助他維持汪家富貴的無辜幼童罷了。”
白止秋的解釋很很明白。汪振軍利用慈善的名義接觸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或者是窮苦村落裡渴望走出大山的小孩。根據生辰八字選擇合適的目標接近,接著,等到他們完全信任汪家,甚至視汪家為恩人,可怕的死亡就來了。
鬼童變成厲鬼的周期不算太短,汪振軍有的是時間去欺騙這些孩子們天真的心。在選擇一個機會,把玉牌帶在他們身上,夜晚厲鬼會化成衣服尋找替身。
然而這種逆天改命,天理難容,成功的瞬間,厲鬼就會魂飛魄散,而那些死去的小孩就會順勢成為下一個接替成為為汪家提供氣運的工具。
“你知道玉牌是怎麼來的嗎?”聿九音問道。
“不知道。我父親留給我的記憶裡並沒有玉牌的由來,唯一的一點信息,就是玉牌是汪振軍偶然得到的。”
“家裡的鬼童剛墮落就得到了玉牌,這時間可夠微妙的。”聿九音挑了挑唇角,“謝謝你,幫大忙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秋秋你是怎麼知道你父親的事情的?”
“鬼子有傳承,除非作為厲鬼的父親是強迫了生母。”白止秋眼圈發紅,“鬼子有悖人倫,天理難容,我母親說,我出身那天,父親為了保住我的命魂飛魄散了。母親養我到五歲,也熬不住走了。是爸爸撿了我回來,可現在爸爸也……還有囡囡……是我太沒用了,要是早一點知道,就不會這樣了。都是我的錯。”
提起親生父母和養父妹妹,白止秋眼淚頓時從眼眶滑落。聿九音歎了口氣,伸手把小孩摟在懷裡。
這孩子出生就格外坎坷,就僅有的那麼幾天好日子都是糖裡混著玻璃渣。他的確因為怨恨殺死了他的繼母,但無外乎有保護妹妹的意思。
“去汪家看看吧,總得見見汪振軍的孫子順便看看吃了這麼多年人血饅頭的仁善之家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聿九音的語氣很冷,容情的臉色也同樣嚴肅。他之前就叫人調查過汪家,可這些細節卻完全沒有查到,在容情來看,與其說是汪振軍謹慎,不如說是他手裡的人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