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容卓沒想到的是, 根本不需要等回去容情發火。幾乎就在聿九音見血的瞬間, 他手裡那些厲鬼們就炸了!
這次不是瑞寧, 而是一個青色的身影擋在了聿九音的身前。他幾乎在聿九音受傷的瞬間就從聿九音的身體裡衝出來。
再然後就是單方麵的淩虐, 容卓甚至不怎麼敢看。
其實最開始聿九音把那孩子摔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很乾脆了。然而這個青色的身影含怒出手, 直接就變成了折磨。
其實他們看不見到底具體發生了什麼,畢竟對麵的東西,是無聲無形的。而這一次不同,出手的是厲鬼, 甭管那東西是什麼, 都一樣逃不過。
最後, 當一大一小兩個人被從虛空中拽出, 狠狠地摔在大廳的時候,所有人都處於懵逼的狀態。紛紛還在琢磨,說好的時空交疊怎麼還能把人拽出來?
然而那青色的身影卻從兩人身上搜查到了兩張符咒。
“隱蔽符?可怎麼會是這種畫法?”聿九音一眼就看出那是個什麼東西, 頓時覺得事情變得詭異起來。
如果程甜母親沒有說謊,公寓確實存在,那就應該是某種類似於空間巫術一樣的東西。可現在從這兩張隱蔽符來看,之前的猜測有全都推翻了。原因無他,因為這父子倆, 根本就不是什麼從公寓打開門到的男孩家, 而是直接被人貼了隱蔽符送了進來。
這種隱蔽符很巧妙, 帶上的人能夠隱蔽在空氣裡,不被人觸碰到。但是他們本身, 卻可以觸碰到其他人,也能夠接觸物體。這也就是為什麼,這父子倆一起偷偷住在男孩家,卻能夠不被發現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說的在簡單直白點,這就相當於一群人在一個房子裡玩捉迷藏。然而這父子倆卻是永遠不可能被找到的那兩個。直到這房子裡原本的主人男孩一家死亡,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鳩占鵲巢。
鳩占鵲巢,等等!聿九音突然想到程甜他們家那個大富大貴的風水局。從程甜他們一家的交際情況來看,他們家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氣運。可他們沒有,原來牧甜他們家是一定有的!也肯定能承受得住。
那麼換句話說,程甜他們家現在住著的,很有可能就是當初的牧家?
鳩占鵲巢,謀財害命?這可不正是一條路上下來的。聿九音想著,第一時間給容情發了信息,讓他去查程甜他們家的房子是哪裡來的。
因為之前的調查上,房產來源寫的是遺產贈與,可現在把男孩家的情況聯係在一起,聿九音突然反應過來,可能就根本沒有什麼公寓。
那人既然會用陣法,多半是給程家人做了什麼幻陣,讓她覺得自己是生活在一個遺世獨立隻有窮人的公寓裡。可實際上,從他們打開那扇所謂連著牧家人的那扇大門起,他們其實就是帶著隱蔽符直接住進了牧家。
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還沒等聿九音把事情理順,男孩父親就突然驚詫的喊了出來。
“怎麼是你?”他認識躺在地上的男人,一開始被摔出來的時候,因為長時間沒有見麵,再加上男人被揍得太慘所以沒認出來。而現在觀察了一會之後,終於在記憶中找到了關於他的印象。
“你不是應該在村裡嗎?怎麼會突然到這?”事發突然,男孩父親還有點懵,還沒明白這個人就是一個月以來,造成他家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倒是男孩母親還算清醒,“你認識他?”
“認識,是我遠房表哥啊!結婚的時候還來吃過飯你記得嗎?”
“那他為什麼會在咱們家?”男孩母親也震驚了。之前聿九音把那孩子摔出來的時候,她就意識到自己家的一切是人做的。可現在真相大白,她卻覺得不敢相信。他們兩口子一向為人和善厚道,對村子裡的親戚也是照顧良多。所以為什麼一個是自己老公表哥的人,竟然要害死他們一家子,連孩子都不放過。
而地上的男人見他們認出來,也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就是我怎麼了?你活該!”
說起來這個男人和男孩父親不僅是表兄弟,還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一直到初中,男孩父親去了縣一中,他們倆才徹底疏遠。
那時候,他們倆在村裡孩子中的威信都很高。一呼百應。可即便如此,男人卻很嫉妒男孩的父親,原因無他,就因為他經常在家裡乾活不出來,可就靠著學習好就一直被其他孩子們崇拜。
每當聽到有小夥伴感歎說男孩父親好厲害,像學校裡的老師什麼的,男人就十分鬱悶。甚至有幾次很想反問回去,就這麼一個書呆子,你們有什麼好崇拜的?
他是能帶著你們下水摸魚,還是能帶著你們上山大鳥?還是能帶著你們去偷看誰家的新媳婦洗澡?不過是裝著個乖孩子的樣子罷了!
然而這些話到底隻能在心裡想想,男人從來不敢說出來。因為他潛意識裡十分清楚,如果讓那些小夥伴選,他和男孩父親,肯定是男孩父親勝出。
就在這種壓抑之下,小學終於結束,男孩父親去了縣裡。男人覺得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山終於挪開了。可萬萬沒想到,初中卻是兩人分水嶺的開始,男孩父親靠著學習努力走出村子,現在生活美滿幸福,算是成功人士。然而這個男人卻正好相反。
他初中因為打架輟學之後,就一直一蹶不振。成年之後跟著村裡人去外麵打工,又因為吃不了苦而給攆回來。最後到了結婚的年齡,高不成低不就,花光了家底找了一個媳婦,生完兒子就和他離婚去了城裡。一頂綠帽戴的他恨不得殺人。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男孩父親完全不敢相信,分明沒有過深仇大恨,竟然這麼對待自己。“我那時候就和你說過,你有困難,可以直接來找我啊!”
“找你?怎麼找?我的不幸就全都因為你!因為你占走了家裡的所有的氣運,所以我才會像現在這麼落魄。我問你要回來有什麼不對嗎?”
那男人也越說越很不甘心,“讓我有困難找你?嗬嗬,這話說的多高風亮節。施舍彆人的感覺是不是特彆爽啊!裝什麼呢!”
“我是真心幫你。”
“彆逗我了。你以為我十八歲時候進城打工為什麼回家?都是你的錯!原本我覺得工地挺好的,雖然累,但是錢卻掙得不少。可後呢?我在工地上看見了你!工地那是什麼樣子,我曬得渾身黑漆漆的,臉上除了汗就是土。而你呢?衣冠楚楚跟著大老板,多麼趾高氣昂?再一打聽,你可以有名的程序維序員呢!”
“所以你就想害死他!你就恨他?什麼占走了所有氣運,這不就是你嫉妒嗎?”
誰也沒想到,最先爆發的竟然是男孩的母親。再優雅溫柔的女人,這種情況之下也終於忍受不了。狠狠一巴掌抽在男人臉上,男孩母親的眼淚說什麼都忍不住。
“你就知道你看見的風光,你知道他在背後付出多少辛苦嗎?你搬磚,你累,你以為他就容易?”
“他從大一就開始勤學檢工了。開始是做家教,整個周六日不停歇的在外麵跑。平時隻要不是全天課,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來打工了。晚上回去宿舍,打著手電筒寫作業,預習,每天不到下半夜兩點根本沒法睡覺。”
“我們那會大學飯菜便宜,一葷一素二兩米飯也就三塊錢,他連這三塊錢都舍不得,最窮的時候一個饅頭就過去了!你明白為什麼嗎?因為他要養家!他爸媽為了供他念大學已經把所有的家底都掏空了,他每個月至少要給父母寄過去兩千塊錢才能勉強還上這些年他家欠的外債!”
“後來大二有了專業課,他把家教辭了,開始是在工地上給人家做核算軟件調試。你知道那頭離我們學校多遠嗎?隔著一個B市,他騎著一個破自行車路上來回。還要帶著耳機練習英語聽力。”
“大三開始創業的時候,一分錢沒掙到,就先欠了銀行三十萬,你知道他壓力多大嗎?哪怕扛不住了想要崩潰都得掐著時間,我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他姥姥病危卻湊不齊手術費的時候,他和我打電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沒有時間了,我隻能難受十分鐘。這些你都知道嗎?”
“哪怕是現在,他還病著也不能休息,還要顧著公司,養著我們母子倆。”
“你一直說你苦!難道他的錢是白來的?”
“夠了!老婆,不要說了。”男孩父親心裡也十分難受,他伸手把妻子拉到懷裡溫柔的安撫,連一眼都不想多看自己這個表哥。他抬頭對聿九音說,“聿先生,這個人我就交給你們了。我兒子……”
“放心,他很快就會醒。”聿九音給出承諾。其實方才在青色衣服的厲鬼發怒的時候,這屋子裡藏著的陣法就已經破開了,而男孩被陣法困住的生魂,也順勢被聿九音叫回。現在沒有醒,隻是因為年紀小,生魂還太虛弱。
看了一眼湊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聿九音也難免歎了口氣。一個靠著自己努力奮鬥才有今天的成功男人,卻被說成吸走全家氣運才上位的偷竊者。這也真的是無妄之災了。
至於地上躺著的那兩個,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聿九音一眼就看出,這地上的男人和他孩子全都不是個好的。如果沒有換命這一出,最多三年,男人就會因為偷竊坐牢。至於他的孩子,也很快會因為殺人伏法。
不過聿九音並不意外,畢竟剛才這孩子拿刀捅他的時候,可是下了死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