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踏入官場後,顧玄便將手中部分情報來源給了他。鄭氏進京的事情本來和顧氏沒什麼關係, 隻不過考慮到徐清漪的身世, 顧淮之還是對即將進京的鄭氏分去了一絲關注度。
這次進京的算是鄭氏如今的嫡係,雖說是嫡係, 也就是個麵子光, 畢竟鄭氏真正的嫡係還在世上的就隻有徐清漪一個人, 還是個頂著徐姓的鄭氏嫡係。
讓顧淮之感到意外的是,鄭氏這一支子嗣實在不豐,竟然隻一個獨子, 喚做鄭文襄, 據說此人亦是聰慧過人,在當地頗負盛名,長得也極為英俊, 堪比當年在雲州的顧淮之。年紀也跟顧淮之差不多大, 算下來隻比顧淮之大上一歲。
顧淮之不由沉默,這年頭兒的天才這麼不值錢的嗎,隨隨便便就能冒出來一個?
這就是顧淮之的思維誤區了,哪個年代都不缺天才,後世各種神童簡直不要太多,大學還設有少年班, 完全就是天生的智商壓製。顧淮之能在滿地文盲的封建社會遇上一堆天才, 純粹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在頂級權貴圈中,自身也是個天才。大佬都跟大佬玩,能入大佬眼的, 那必須都是有幾把刷子的人物,普通人的消息根本連進入顧淮之書房的資格都沒有。
顧淮之縱橫商場那堪稱神一般的直覺這會兒再次發揮了作用,將馬上要進京的鄭文襄列為了重點關注人物。
比顧淮之更重視鄭文襄的,自然是上輩子死在鄭文襄手裡的範婷。這位一聽鄭氏進京的消息後,差點沒崩住臉上的表情,手上一個不穩就打翻了剛換上的茶杯。
事實上,要不是鄭文襄給範婷的心理壓力太大,範婷之前也不會在聽到顧淮之和徐清漪兩人的親事時受到雙重刺激讓人傳損人不利己的流言。
顧淮之心裡的小本本也記著範婷的賬呢,讓人關注鄭文襄的同時,竟然還有了意外收獲,說是範家也有一股勢力在打聽鄭文襄的消息。顧淮之好奇心大起,繼續調動手中的人手去查範家這條線。結果自然不用多說,顧淮之作為顧氏未來家主,手裡掌握的能量怎麼可能是範婷一個閨閣女眷比得上的?就跟上次徐晰查流言的事一樣,範婷的小動作同樣被顧淮之查了個一清二楚。
讓顧淮之更感興趣的是,明麵上來看,鄭氏多年沒進京,範婷應該不知道鄭文襄才對,結果她明擺著就是衝鄭文襄去的,還有意想給鄭文襄挖坑,那就有意思了。
什麼仇什麼怨啊?
顧淮之仔細一琢磨,正巧他也想探一探鄭氏此行的目的,並沒阻止範婷的動作,反而讓人暗搓搓往裡麵加了一把火。這等渾水摸魚借刀殺人的事情,顧淮之乾得十分熟練,反正到時候也是鄭範兩家互相插刀,關他顧氏什麼事呢?
良心說丟就丟的顧淮之對此不但不覺得愧疚,反而美滋滋的。
坑都挖好了,就等著獵物乖乖往裡跳了。
好歹也是世家,鄭氏雖然久未進京,但上幾代留下的人脈還在。認真算起來,世家大族基本都連著親,鄭氏一行抵達京城那日,京中世家礙於情麵,也讓人備了禮物在城門口等著為他們道喜。
顧淮之那日還要當值,並未前去見見讓他憑直覺關注的鄭文襄。
不過人與人之間真的有緣分這種東西在,顧淮之第二天就和這位進京一天便靠臉收服了一波迷妹的鄭文襄。
嗯……這位長得頗具特色,顧淮之見到鄭文襄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位要是生在後世,大概就是那種讓無數人驚呼“中邪魅狂狷的男主終於有個臉”的神奇存在。不過不得不說,鄭文襄這種亦正亦邪的氣質委實引人注目,就好比色彩斑斕的蘑菇,雖然知道它有毒,但總有人控製不住采摘的手。不愧是進京第一天就能靠臉引發轟動的人。
鄭文襄顯然做過功課,和顧淮之的眼神一對上,鄭文襄便笑著拱手叫了一聲,“顧兄,徐兄。”
禮節倒是不差,就是神情慵懶,仿佛下一刻就要鹹魚躺,和顧淮之身邊一臉嚴肅的徐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淮之掛上了標準的笑容,正要客套幾句,就聽見對方毫不見外地開口道:“相遇即是緣,我初來京城,兩眼一抹黑,既然碰上了,我們三家也有些淵源,不如坐下來一同喝杯茶,請二位多提點提點我?”
徐暉微微皺眉,覺得這人和他不是一路人。顧淮之卻一不小心想多了,鄭文襄嘴裡的“三家頗有淵源”,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謹慎起見,顧淮之客氣地應了鄭文襄的邀約,三人選了家茶樓坐下開始聊,鄭文襄這人特講究,落座時,隨身小廝已經熟練地在椅子上鋪了個墊子仔細拍了拍,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套精致小巧的茶具放在桌上。顧淮之眼角微微一跳,直接略過這些開始和鄭文襄寒暄起來,出乎顧淮之的意料,鄭文襄看著沒個正行感覺跟顧玦是一掛的,實則嘴巴十分緊,深諳聊天歪樓打太極之道,顧淮之上輩子的打太極經驗也不少,鄭文襄竟然能在這一方麵和顧淮之鬥個旗鼓相當,雙方誰也沒從對方嘴裡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徐暉本就話少,見顧淮之和鄭文襄你來我往暗中交鋒,徐暉更加沉默,隻把自己當成看客,心裡默默記下兩人的套話,覺得自己有些時候也能用一用。
一杯茶的功夫,足夠讓顧淮之確認,鄭文襄,那就是一根老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