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乘良發現戚焰的身影,他唯恐被人直接壞事,連忙湊到戚老爺子耳邊,小聲提醒道:“爸,正好劉大師來了,要問什麼事就抓緊問。”
戚老爺子醒悟,剛要跟劉大師搭話,卻看到孫女戚焰帶著朋友過來。
“爺爺生日快樂。”戚焰綻放笑容,又介紹道,“這是我同學楚千黎。”
楚千黎為塔羅畫能屈能伸,她乖乖地鞠躬,吉祥話隨口來:“戚爺爺生日快樂,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鬆鶴長春,開開心心每一天!”
戚焰聞言一愣,心道賀時琛斥責楚千黎說話氣人,現在一聽情商非常高啊。
戚乘良笑嗬嗬地挑撥:“戚焰,你同學說話比你都親呢。”
戚焰才不會中計,隨意道:“啊,她說她爺爺跟我爺爺好像都一樣。”
戚乘良:“?”
戚老爺子和藹地應聲:“謝謝你們啊!”
楚千黎確實就是小孩兒模樣,她好奇地張望起來,觀察桌上的竹罩,詢問道:“還要再猜嗎?”
戚老爺子被一打岔,他打算等會兒再找劉大師商議,率先招呼起孫女及其同學,和氣道:“是啊,看著是不是怪有趣的,待會兒劉大師又要算啦。”
新的竹罩被端上桌,劉大師開始占筮取卦,全神貫注地掐算。
眾人期盼地等待劉大師的結果。
劉大師伸手一指,說道:“紙。”
有人上前想去揭開竹罩,興奮道:“好呀,我們再來看看……”
楚千黎不等那人碰到竹罩,她冷不丁開口:“是宣紙。”
劉大師和戚乘良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小姑娘。
竹罩被打開,赫然是宣紙。
戚老爺子驚奇地看楚千黎一眼,笑道:“小朋友也猜對啦!看來你很有天賦嘛!”
楚千黎趕忙虛偽地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天賦的,在學校成績也不好,根本就比不上戚焰……”
戚焰心道,賀時琛又說錯了,楚千黎好像不愛自吹自擂,現在不但謙虛還自爆學習不好。
劉大師麵露狐疑,隻當楚千黎誤打誤撞,繼續掐算起接下來的物件。
“硯台。”劉大師這回不敢草率,他的用詞嚴謹不少,補充道,“玉石硯台。”
楚千黎眨了眨眼,她沉思數秒,擴句道:“沒洗乾淨的玉石硯台。”
竹罩下,玉石硯台透著溫潤的光,明顯被洗得乾乾淨淨。
戚乘良見狀,他長舒一口氣,伸手拿起玉石硯台,還要向周圍人展示:“還是劉大師猜得準,果然就是玉石硯台。”
戚焰盯著戚乘良手中的硯台,她瞥見黑點,提醒道:“二叔,硯台下麵有滴墨。”
戚老爺子眼神不好,他趕緊湊過來瞧:“唉,真的,怎麼回事兒啊,沒洗乾淨的東西就拿上來……”
家裡傭人連忙趕過來,他們頻頻鞠躬道歉,沒想到有此等疏忽。
戚老爺子現在對楚千黎印象轉變,不免有所感慨:“不過小朋友猜得真準,你也喜歡研究這些嗎?”
楚千黎謙虛道:“還好還好,稍微讀點《周易》,我覺得都能會。”
劉大師:“???”你說這話好不負責任?
劉凱家苦心鑽研許久,他才能練出準確度,贏得眾人的讚頌聲。
楚千黎卻如此輕描淡寫,她說話語氣還算保守,但臉上的態度分明是“這還用特意學嘛,我以為大家都會呢”。
戚老爺子大笑:“我研讀《周易》那麼多年,我怎麼就沒學會呢?”
楚千黎拿出在父母前的裝乖技巧,軟聲地開解:“戚爺爺看《周易》琢磨的是‘道’,不用執著於這些‘術’。有道無術,術尚可求也。有術無道,止於術。”1
戚老爺子讚道:“你這《周易》可不是稍微讀了一點啊!”
戚乘良轉頭咬牙,他小聲罵道:“真會拍馬屁。”
戚乘良覺得戚焰就很麻煩,誰想到她還帶來一個人,戚焰的煩人之處是心思機敏、過於聰穎,楚千黎的煩人之處是吹噓溜馬、哄人開心。
戚乘良想要哄抬劉大師的能力,自然默許劉大師高高在上、故弄玄虛。大師都是彆人來求,肯定會有一些架子。
楚千黎卻變著花樣討好戚老爺子,瞬間將劉大師襯得沒能力還脾氣大,把前麵的氛圍和節奏全打亂了。
劉大師同樣察覺不對,他出言提議道:“光猜這些也沒勁,我們不然再換些新的,罩子下麵加點東西,或者弄些不好猜的,這些都太簡單了。”
射覆是通過卦象來確定物品特征,有些物品的特點過於明顯,很容易讓人猜出來。如果是複雜的事物,或者是數量繁多的東西,再解卦就要困難不少。
劉大師不信難度提升,楚千黎還能夠蒙中。他依然沒將對方放眼裡,主要年紀實在太小,連帶說話太討好人,不像厲害的天才。
楚千黎點頭:“是啊,這些特征太明顯了,所以大師覺得沒意思。”
片刻後,新東西被端上來,依舊被竹罩蓋著。
劉大師起卦結束,他一看倒卦之象便領悟,大方道:“小姑娘,我讓你先猜,免得說我欺負人。”
楚千黎搖頭,推讓道:“沒事,大師先猜吧。”
“我要先猜出來了,你再說一個相同的,那不就被人誤會你是學我的。”
“沒事沒事,我給大師打下手、做補充。”
劉大師聽她百般推脫,隻當她根本猜不出來,他輕嗤一聲,說道:“這是一隻活的蜘蛛。”
“你要猜什麼?”劉大師看向楚千黎,“也猜蜘蛛嗎?”
楚千黎思索片刻,說道:“這是一隻活的蜘蛛,但它卻隻有七條腿,右側第二條腿可憐地沒了。”
其他人將竹罩掀開,果然看到小玻璃皿困著一隻蜘蛛,他們湊上前仔細觀察,嘀咕道:“確實是蜘蛛,就不知道有幾條腿……”
戚老爺子入神地貼過去,費力地想要辨認清楚。
“真的!隻有七條腿!”有人驚呼道,“沒有第二條腿!”
劉大師聞言一愣,他此時幡然醒悟,不滿地發聲:“你是聽我說完蜘蛛後再起卦吧!?”
劉大師通過卦象辨認出蜘蛛,但他從沒見過還能猜腿數,除非楚千黎知道蜘蛛後再起卦,否則不可能如此離譜!
劉大師認定楚千黎是作弊,那不管他猜出什麼來,她隻要再補兩句就行,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楚千黎麵色迷惑:“大師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劉大師怒道:“你為什麼要猜蜘蛛的腿數?”
楚千黎不解地發問:“我為什麼不能猜蜘蛛的腿數?”
劉大師:“你管蜘蛛有幾條腿乾嘛!”
楚千黎無辜道:“蜘蛛腿沒了很可憐啊,大師為什麼要生氣,又不是你的腿沒了?”
劉大師深吸一口氣,他看向戚乘良,冷笑道:“好呀,你們是信不過我,專程再找一個算命的來砸場子啊!”
楚千黎瞪大眼:“大師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我可不是算命的,你說話得負責任!”
她是占星師,是馬克思主義信徒,反正不接受被人叫“算命的”。
劉大師怒火滔天:“你不是算命的,那你是乾嘛的?你看在場人會像你那樣猜嗎?你開口接茬兒不就是砸場子嘛!”
楚千黎:“我給你稍微補充兩句,怎麼能叫做砸場子?你們這種心態有問題,彆人工作稍微細致點,就要被彆人罵內卷王,那以後誰還敢乾活兒啊。”
戚焰在旁平靜地勸和:“她不是算命的,她家裡搞互聯網的,可能是改不了習慣吧,您多擔待一點兒。”
劉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