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和談暮星沒想到潘教授如此謹小慎微,一度佩服對方嚴格的自我管理能力,最後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坐公務艙。
潘義成還怕兩個小孩有意見,好在他們都沒有抱怨。楚千黎嘴上皮卻在村裡住過,把她放哪裡都能活,談暮星本來就比較低調,對於各類安排從沒抗議過。
登機結束,三人落座。
潘義成不愧是大學教授,高度讚揚同行的二人:“不錯,小同學們的思想覺悟都很高啊!”
“為人民服務。”
飛機起飛後,潘義成開始在航行中閱覽資料,還給兩人講解起當地情況,為他們梳理接下來的工作流程,和藹道:“我們今天過去沒什麼事,就是趕上當地的接風儀式,過兩天可能要乘車去山裡,那邊沒辦法直飛過去,路上的車程就比較長……”
楚千黎:“就我們過去嗎?”
“不不不,當地已經有一些人員啦,然後明後天還有宗教協會的人,我們跟著大部隊一起過去。”潘義成道,“你倆就跟著我吧,這樣簡單一點,還能有個照應!”
這支團隊要在多地工作,相隔距離也會比較遠。潘義成考慮到兩人年紀不大,還是待在自己身邊合適,不用跟過多外人打交道。
談暮星望著鋪開的資料,好奇道:“潘教授,當地是信教的?”
潘義成麵露遲疑:“唉,這要說信教也不準確,當地是薩滿文化,咱們國家有些學者認為薩滿是原始宗教,但也有外國學者認為它不算宗教,沒有教義也不是人為創建,跟佛教、基督教等不一樣……”
“他們是自然崇拜,認為萬物有靈,反正全球範圍都有影響,也有人認為隻是一種巫術。”潘義成笑道,“十九世紀時,有些薩滿教徒害怕被彆的宗教迫害,還堅持聲稱自己是個人行為,不能算宗教行為。”
楚千黎嘖嘖道:“看看這些人,信教和不信教的掐,信教和信教的還掐。”
談暮星:“……貴圈好亂。”
潘義成:“那些民間出馬仙、保家仙就受薩滿文化影響,但咱們去的那裡還要純粹一點,說不定相隔千米信得就不一樣。薩滿是多神論,住山邊的拜山神,住樹林旁的拜樹神,崇拜的事物特彆多。”
這也是項目難點之一,佛教、道教等好歹有完善體係,薩滿文化是環境一變就跟著變,主要看那片地區的人們靠什麼維生。有些地方甚至沒神職人員,完全就是民間信仰。
飛機緩緩降落,三人在機場跟向導碰頭,又乘坐漫長的車程,終於抵達偏僻的駐紮地。這還不是開工地方,僅僅是休整的基地,過兩天還要接著轉車。
楚千黎登機時還意氣風發,她坐完飛機又一路輾轉,早就被顛得暈頭轉向,恨不得趴在路邊狂吐,哀聲道:“這分數果然不好掙……”
談暮星擔憂地站在旁邊,給她遞上一瓶純淨水。
潘義成安撫道:“堅持一下,我們在接風宴露個臉,然後就放你們回去休息,剛來就離隊不好,打個卡我們再走。”
楚千黎咕咚咕咚地喝水,她總算是喘過一口氣來,跟著潘義成、談暮星往接風宴走。
夜色漆黑,草原無光,放眼望去什麼都看不見。
蒙古包裡卻燈火通明,帳內人影晃動、載歌載舞,有不少身著少數民族服飾的人員在表演。
楚千黎和談暮星都不知道被車拉到哪裡,甚至沒空打開在線地圖查看,隻能緊跟著潘義成,穿過周圍的陌生人。
“我帶你們跟人打個招呼。”潘義成解釋道,“你倆稍微吃些東西,不然帶回去吃也行,然後回屋缺什麼跟我說。”
楚千黎環顧一圈,桌上擺放各類當地美食,不是多昂貴的食材,但勝在原滋原味、頗有特色。
“老周!老周!”潘義成向人群中的某人揮手,隻見一名上年紀的男子起身,他朝著這邊緩緩地走來,應該是一群人中的領導。
“剛到的?”周渠跟潘義成寒暄一番,他發現身後的二人,奇怪道,“這是……”
“我帶的團隊。”潘義成介紹,“這是楚千黎,這是談暮星。”
楚千黎和談暮星乖乖地問好。
“你專門讓我批的那兩人?”周渠不悅地凝眉,“你可真夠行的,跑這裡帶小孩。”
周渠沒有明確說二人能力不行,但話裡話外都覺得高中生沒法吃苦,再過分一點沒準認為他們是來混降分政策。
潘義成猛拍周渠:“行了,我是大學教授,讓我組建團隊,不帶學生帶誰?”
潘義成和周渠沒聊太久,周渠還要跟當地領導交流,很快又重回桌前。
周渠離開後,潘義成怕兩人不高興,好言勸道:“彆把他的話放心上,就那樣的臭脾氣,也是一個坐不上頭等艙的可憐人罷了,一年在這吃土都賺得沒外麵多!”
楚千黎小聲道:“……都這麼說確實不能放心上。”
“你們要在基地聯係不上我,實在不行也可以找他,他肯定不會不管。”潘義成道,“不過咱們仨行動,應該不會被分開。”
楚千黎現在已經沒下車時的難受,她和談暮星沒有馬上離開,跟潘義成坐在一起,欣賞起當地民俗歌舞,還享用起桌前的烤肉。
女舞者們身著鮮豔服飾,腰鈴清脆作響,應著鼓點在場內旋轉。男舞者們同樣氣勢激昂,不時模仿老虎,接著又是棕熊,展現各類動物形象。
潘義成笑著解釋:“動物崇拜也算自然崇拜,他們還有圖騰崇拜,這些都展現在服裝和跳舞道具上。”
談暮星似懂非懂地點頭,楚千黎則大口地乾飯。
舞蹈跳到熱烈之處,舞者們紛紛下場,拉著客人們加入自己,共同歡度美好的夜晚。
兩排舞者分散開來,一左一右地邀請坐著的客人,連周渠都沒有被放過。
周渠不好婉拒當地禮儀,被迫入鄉隨俗,尊重民俗習慣。他身體僵硬地尬舞兩下,忙不迭逃回自己座位,總算是了卻一事。
楚千黎見勢不妙,她發現舞者逼近,慌張道:“等等,該不會人人都得站起來跳吧?”
這簡直是城裡人的社會性死亡現場,可以讓大部分社恐患者崩潰!
“不會吧,教授……”談暮星扭頭尋找潘義成,惶惶道,“潘教授人呢?剛剛還在這裡?”
潘義成前一刻還坐在兩人身邊介紹,現在座位空空蕩蕩,完全不見蹤影。
“他那麼了解當地文化,肯定發現風頭不對就跑!”楚千黎驚道,“剛剛還說咱仨不會分開,碰到跳舞直接把我們賣了!?”
談暮星:“……”
潘義成方才信誓旦旦說離隊不好,他瞟到集體共舞的社死環節,卻二話不說果斷賣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