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又不懂醫,她見事情有人來管,跟女舞者們打完招呼,便帶著談暮星回座位。
談暮星:“你是看到繩結起卦,所以才發現她的傷?”
楚千黎點頭:“這就跟丟銅錢、骨頭占卜一樣,萬變不離其宗。不過專業工具解讀更直接,這種要看感覺,不是總能碰到。”
萬物皆可入卦,但術數者們習慣使用完備的起卦體係,主要是積累資料及案例較多,準確度也會更高。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越是體係完整的術數,越能吸引更多的研習者。
兩人原路返回時,遠遠就瞧見潘義成和周渠交流。他們表情鄭重嚴肅,看上去是在聊正事。
周渠看到楚千黎和談暮星,他略一遲疑,拍板道:“他倆就彆跟著去了,到時候去村裡還不夠麻煩。”
“我跟宗教協會那邊打聲招呼,他們找來的人明天也先歇著。”
潘義成哭笑不得:“你上來就把我搞成光杆司令啊?”
“我還不知道你們,他們都是湊數的,最後不還得看你。”周渠皺眉道,“老潘,你彆又給我搞扮豬吃老虎那套,磨磨唧唧自己不上,等到其他人不行了,這才找機會出場,擱我這耽誤事呢!”
楚千黎和談暮星旁聽兩句,他們弄懂來龍去脈,明天要跟向導拜訪鐵路沿途各村。周渠不想帶太多人,直接要潘義成跟去,明令禁止對方摸魚。
潘義成以前好像經常做裝弱賣慘的事,嘴上說自己不行好差勁,等到關鍵時刻又露一手,玩得就是反轉的感覺。
周渠最煩他前期的花裡胡哨,這回要求對方開始就努力,不要總折騰有的沒的。
楚千黎湊到談暮星身邊,她小聲地嘀咕:“看來潘教授經常乾跳舞時溜走的事,連他同事都對他不放心。”
談暮星:“……這就是成年人的智慧嗎?”
潘義成麵對周渠質疑,他大呼冤枉,辯解道:“老周,你可彆給人瞎扣帽子,我是認認真真地挑人,好歹讓我把他倆帶上吧,我們團隊裡的人都不是瞎湊數!”
周渠望向兩名高中生,他麵露狐疑,直白地反問:“他們去那兒有什麼用?”
潘義成替二人說話,忙道:“不要小瞧小同學們……”
楚千黎猶記潘教授賣隊友的事,她乖巧地點頭,乾脆利落道:“沒什麼用,我們湊數的,帶上潘教授就可以。”
潘義成:“!!?”你被小瞧不該奮起打臉嗎?怎麼就躺平?
楚千黎不傻,她被周渠低估並不惱火,反正對方說宗教協會找的人也不去,想來明日工作確實不需要那麼多人,那混一天沒什麼關係,變相減少被壓榨可能性。
潘義成沒想到二人如此沉得住氣,完全沒有要證明自己的意思,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潘義成望向楚千黎和談暮星,他依樣畫葫蘆,據理力爭道:“你們彆給我搞扮豬吃老虎那套,磨磨唧唧自己不上,等到其他人不行了,這才找機會出場,擱我這耽誤事呢!”
周渠:“……”
周渠和楚千黎達成統一戰線,都認為隻帶潘教授就行,隻剩潘義成努力抗爭,旁邊是談暮星好言勸和。
正值此時,蒙古包內湧入不少民族服飾的原住民,他們皮膚黝黑、服裝鮮豔,看著跟舞者們又不一樣,試探地在帳內人群中左右掃視。
當地領導連忙起身相迎,他笑容滿麵地跟他們交談,沒過多久就找上周渠等人。
周渠僅僅是過來做項目,並不隸屬於本地班子,他聽完滿頭霧水,問道:“什麼意思?”
“他們聽說你們帶來一位薩滿,就想過來見識一下,跟薩滿打一聲招呼。”
“什麼薩滿?”
“這是當地的一種文化,有點像是巫醫,非要翻譯的話,薩滿類似於族群裡的智者,就是人與神、人與天地間的信使。”那人聽完原住民闡述,又翻譯道,“他們以前也沒見過薩滿。”
周渠麵露錯愕:“他們都沒有見過,卻說我們帶來了?”
下一刻,有人認出旁邊的楚千黎,他們一聲呼喊就將她圍住,開始繞著她載歌載舞,將周圍人都搞得猝不及防!
楚千黎麵色惶惶,她拚命地往談暮星身後縮,驚聲道:“救命,不要跳舞,不要跳舞,不會還要拉我起來!?”
楚千黎對集體共舞有心理陰影,倘若邀請她單人獨舞,她怕不是要落荒而逃。
好在熱情的原住民沒再邀楚千黎唱跳,他們放聲唱著聽不懂的歌,引來帳內眾人詫異的目光,最後朝她獻上圖案粗狂、色彩明豔的薩滿麵具,其間還有漂亮的彩穗裝點。
楚千黎不知所措地捧著薩滿麵具,又任由原住民給自己披上複雜外袍。
眾人以歌舞施行大禮,周渠也弄懂事情狀況。
當地領導了解一番,說是楚千黎還未接觸就指出他人病痛,這跟以前記載的薩滿能力一模一樣。薩滿主要從事驅魔、占卜、施雨、治療等工作,指導族群裡的人進行農業生產,在氏族裡備受尊敬。
周渠聽完解釋,他瞬間領悟薩滿是什麼,難以置信地看向潘義成,正義凜然道:“你作為項目的專家,怎麼能帶頭搞迷信!?”
潘義成驚道:“什麼帶頭搞迷信,明顯是他們先動手,我們老實地坐在這裡,然後這些人就衝進來!”
專家顧問組安分守己,他們根本沒離開蒙古包,卻被本地人瞬間包圍。
周渠一指唱跳的眾人,擲地有聲道:“你說沒搞迷信,那這是乾什麼?”
他沒說破的是,感覺像當眾跳大神,實在瞧著不對勁。
潘義成陷入思索,一本正經地分析:“這應該是一種傳統戲劇舞蹈藝術,原住民向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表達歡迎……”
“他們還說她是薩滿!”周渠感到被敷衍,反駁道,“就算是傳統舞蹈,為什麼隻圍著她跳,根本就不管其他人?”
這幫人還給她戴薩滿麵具,著實令人起疑,明顯另有原因。
潘義成滿臉鎮定,侃侃而談:“據說薩滿舞蹈源自原始母係氏族社會,這挑中唯一的小姑娘不是很正常,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老周,你多讀點書就懂,真不是什麼大事。”
潘義成氣定神閒,他對當地民俗信口就來,一口咬定是原住民準備的歡迎驚喜。
周渠:“???”你讀那麼多年聖賢書,就為在此刻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