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我們根據浮雕,為遺跡內大門取的名字,你們也可以用其他稱呼,我們僅僅是覺得含義貼切。”艾伯納平和道,“等你們走完甬道,估計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友情提示第一次走甬道會有些難受。”
眾人皆露不解,他們佩戴好裝備,便跟隨艾伯納下甬道。
甬道內光線昏暗,伸手不見五指,讓人頗不適應。
喬:“不開燈嗎?”
艾伯納搖頭:“說實話,你們不會想開燈的,我怕你們初來乍到承受不住。甬道的路很平整,各位可以放寬心,不會踩到什麼。”
梅茹Z、須在淵等人接連下去,楚千黎和談暮星緊隨其後。
因為道路上光線昏暗,所以談暮星走在前麵,楚千黎跟在他的身後。她沒走兩步就領悟艾伯納不開燈的緣由,甬道的牆壁上似乎遍布複雜而扭曲的文字,還有千奇百怪的神秘圖畫。
眾人剛開始不適應黑暗,自然看不清牆壁上紋路,然而等到眼睛適應起來,緊隨其後卻是莫名的眩暈感!
牆上的壁畫猶如漩渦,密密麻麻地覆蓋,四麵八方地壓下,將人拉扯其中!
楚千黎僅僅是看一眼便感不妙,她當機立斷地閉上眼睛,可腦袋裡的畫麵卻要炸掉。這一眼仿佛回顧過去萬年,又像是放眼未來萬年,冗餘信息瞬間擊破她防線!
“啊!”黃覺突發慘叫,他驟然咯血,緊接著倒地暈下。
潘義成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艾伯納一愣:“我首次通過甬道時確實發起高燒,但還沒有見過如此激烈的反應!”
梅茹Z:“牆上到底是什麼?”
喬用手指阻擋視線,他試圖低下頭顱,躲避牆上的壁畫:“我剛剛看到有神秘的魔法文字。”
艾伯納無奈地解釋:“這條甬道的牆壁遍布神秘學信息,我們無法破譯其中的全部內容,隻知道它記載著過去、現在和未來。初次到訪此地的人都會有不同反應,有的人會在晚上做噩夢,有的人說看見自己過世的家人,還有的人說瞧見未來的一件小事,後續發展也印證他說得沒錯。”
“現在總結出的規律就是,神秘學天賦越高的人,對此處的排異反應越大,可能是信息處理能力不一樣吧。”艾伯納道,“占卜本身就是邏輯推演和靈性感知的雙重效果,他們會比普通人對壁畫更敏感。”
強大占卜者對外界信息獲取能力極高,將他們放置在信息量爆炸的甬道內,自然就會陷入宕機,達到超負荷的狀態。
潘義成是近視加老花,他看不太清牆上壁畫,當即叫人抬走黃覺,主張道:“我們先送他去醫院!”
艾伯納困惑道:“按理說不該到這種程度,最高應該是頭疼加虛弱,除非他體內有割裂兩部分,兩種排斥反應同時起效。”
黃覺平時神通不大,主要是靠出馬狀態,如今出馬仙無力抵擋壁畫,自然而然就波及到黃覺身上。
探索還需繼續,潘義成帶走傷員,柳鈞則負責現場。
須在淵現在臉色蒼白,扶著牆搖搖欲墜,還需柳鈞在旁幫忙。
談暮星擔憂地回頭一看,果然發現楚千黎雙眼緊閉、眉頭微蹙。她的額頭都冒出薄薄汗水,連發絲都狼狽地黏在臉側,現在是頭疼欲裂。
梅茹Z:“所以沒什麼解決辦法嗎?捂住眼睛進去呢?”
“沒用的,真理之門那邊的壁畫比甬道內還複雜,或者說這條路就是適應期。如果全程摸黑走過去,到大廳裡隻會更痛苦,甚至沒餘力使用鑰匙。從某種意義上,這確實是凡人通向聖人之路。”
艾伯納歎息:“我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實在難受的話可以想想彆的事,不要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壁畫上,偶爾看一兩眼,這樣慢慢適應。”
這簡直是強人所難!
如果不是楚千黎頭疼得無法開口,她恐怕就要難受得喊出聲來,剛剛僅僅是粗略掃一眼,腦海中圖畫便揮之不去,隻讓她腦袋瓜高速運轉,根本沒辦法停下來!
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麵在思潮中混亂湧動,好像是人類曆史影片瘋狂地拉進度條,想要瞬間榨乾她全部的思考能力,透支她為數不多的力氣!
層層重壓之下,卻有溫暖傳來。
楚千黎如夢驚醒。
談暮星握起楚千黎的手,隻覺她手掌遍布冷汗,憂慮道:“你還好嗎?不然跟潘教授一起出去呢?”
她好長時間都沒說話,仿佛處於喘不上氣的狀態,自然令他憂心忡忡。
楚千黎深吸一口氣,像溺水之人突然脫困,觸碰到他乾燥而溫暖的掌心,終於產生一絲回歸現實的真實感,從混亂不堪的抽象思維中脫離出來,又難受而沉默地搖搖頭。
如果艾伯納所言沒有錯,她早晚都要走完此路,現在出去也沒意義。
談暮星見她固執地不肯離開,溫聲提議道:“我拉著你往前走,你儘量彆抬頭看?”
楚千黎點點頭。
除黃覺外,須在淵和楚千黎是反應最強的人。
須在淵念著道教清心咒緩慢前行,楚千黎則被談暮星牽著往前走。
楚千黎目前仍有些渾渾噩噩,然而跟著談暮星的步伐,踩上他走過的每一步路,卻漸漸心境沉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情緒。
她總控製不住地思索占卜,但當下卻莫名頭腦放空,思緒不知飄向何處。她想起以前陽光極佳的校園操場,她特彆喜歡踩地上談暮星的影子,那時候他的影子能將她完全罩住,當真像是憨態可掬的大白熊黑影。
談暮星發現她慢悠悠地走著,感受到她疲憊無力,突然就鬆開她的手。
楚千黎當即抬眼,她委屈地嘟噥:“為什麼不牽我了?”
“啊這……”談暮星原以為她虛弱難受,卻沒想到反應如此之快,他聽到她埋怨的語氣,突然就不好意思起來,小聲道,“……我以為你走不動了,本來說要不要背你。”
但她不等他開口就閃電式發問,速度快得不像走不動路的人。
楚千黎語塞。
雙方同時陷入尷尬靜默。
“我……”談暮星有點發懵,他現在驟然慌亂,一時不知該牽她,還是應該怎麼做。
楚千黎眉毛微跳,她臉色緊繃許久,彆扭道:“蹲下。”
“……好的。”
談暮星緩緩背起楚千黎,他感覺她將頭貼著自己頸側,耳根忽然就有些發燒。
明明最初是擔憂她狀況,但經過剛才的小小波折,氣氛卻變得有點不一樣。她的發絲還調皮地往他臉側飄,猶如用輕柔羽毛在心尖撥弦,一切瞬間就亂七八糟。
楚千黎真趴在他身上就有點後悔,然而她平複完最開始的心跳,適應過後就開始心安理得,居然還不滿地小聲抱怨:“如果星星沒有變瘦,現在應該更加合適,明明大白熊就很好。”
談暮星沒想到她還惦記自己胖回去,他倒是好脾氣,哭笑不得道:“對不起,影響你的乘坐體驗?”
“哼。”
艾伯納說甬道步行需要三十分鐘,他在隊伍的最前側帶領一行人。
談暮星背著楚千黎毫不費力,他的步伐不緊不慢,緩緩帶她走過壁畫。
楚千黎靠著熟悉的大白熊,她現在終於能睜開眼睛,沒有再回避地低下視線。她的眼睛逐一掃過古老文字,然而跟方才的激烈反應不同,沒有獲取到任何信息。
談暮星感覺到她的小動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關切地詢問:“現在看到壁畫也不暈了嗎?”
楚千黎輕聲道:“嗯,因為沒在想占卜的事。”
或者說她現在完全沒心思想這些。
“那在想什麼?”
“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