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舒展長腿坐著,正在削竹子。聞言涼涼掃過來:“想換”
“……”黃六背脊一涼,“想”字到了嘴邊愣是咽下去了,賠笑道:“我哪有那個命啊!我就是來給謝哥您鞍前馬後的!”
謝昭從兜裡抽出一封介紹信:“介紹信給你開好了。去城裡百花巷第三家,替你租了間房,有人跟你接頭。”
“得嘞!”黃六捧著介紹信,“那謝哥你?”
謝昭道:“我這幾天要辦些事。你那邊辦妥了,我會進城找你。”
黃六點點頭。遇到正事兒他也不含糊了,揣上介紹信,提著行李就進城去了。
等他離開,程遙遙才從房間跑出來:“那二流子走啦?”
“不許這樣叫。”謝昭語氣帶笑,“被奶奶聽見又要說你。”
程遙遙往謝昭背上一趴,哼哼唧唧道:“又沒有當著奶奶的麵叫。你到底找他來乾什麼?”
謝昭把玩著程遙遙纖細指尖,耐心解釋道:“國家開始鼓勵私有經濟發展。我打算辦個工廠。”
程遙遙失聲道:“什麼?”
謝昭粗糙指腹緩緩摩挲著程遙遙的指尖,弄得她癢酥酥的,他道:“前幾天的報紙就登出了。”
“這麼早!”程遙遙脫口而出。
謝昭長眸眯了眯:“嗯?”
“我是說……國家真的鼓勵私有經濟發展了?”程遙遙也懶得多做掩飾,迫不及待地追問她更關心的問題。
她清楚地記得,1977年恢複高考,1979年地富反壞右徹底摘帽,1980年後私有經濟進入蓬勃發展階段。
如今卻提前了。是她這隻蝴蝶扇動翅膀改變了曆史,還是林然然?抑或還有其他穿越者的存在?
謝昭眯了眯眼,道:“不會有錯。臨安城新建的一個大市場也在改成商場,打算出售鋪位給私人。”
這跟她所知的更不一樣了。不過程遙遙來了興致:“價格怎麼樣?”
謝昭報了個數。程遙遙驚奇道:“也太便宜了!”
謝昭低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價格對於程遙遙而言隻是一件衣裳,對臨安城的老百姓而言,卻是一輩子也攢不下的數字。
何況國家這些年瘋狂打壓私有經濟,“投機倒把”的概念還深刻印在老百姓的心中。就算能湊得出錢,他們也不敢輕易嘗試。
程遙遙高興道:“我買!我有錢!”
謝昭勾勾她的手,程遙遙繞到謝昭身前要坐到他膝上,卻見長毛小白貓大模大樣癱在謝昭腿上。
糯米糍平時最黏著謝昭了,謝昭也最喜歡它。它瞧見程遙遙了也不讓開,還嗲嗲地蹭著謝昭的手。
謝昭還揉了揉小貓耳朵,唇角帶笑。那副心有猛虎輕嗅薔薇的鐵漢柔情,落在程遙遙眼裡就滿不是滋味了。
程遙遙一甩手,氣哼哼就走了。
“妹妹?”謝昭忙放下小貓追上去。
程遙遙跑回屋裡反手就要關門,謝昭硬是伸進一隻手把門卡住了,掰開門:“妹妹,怎麼忽然不高興了?”
“哼!”程遙遙氣鼓鼓跺腳,還伸腳把從門縫裡溜進來的糯米糍抵住了。
白貓小奶貓立刻滿地打起滾來,一邊滾一邊叫,滾得一身白毛毛臟兮兮。
謝昭粗如水泥柱的神經忽然反應過來,眼底彌漫開一絲笑意,漸漸擴大:“妹妹,它隻是隻小貓。”
“……誰吃醋了!”程遙遙此地無銀三百兩,氣得跳腳。
謝昭趁機擠進屋裡,先把滿地滾的小奶貓抱出去,再抱住屋裡這隻撒潑的小奶貓:“不吃醋就彆噘嘴。”
程遙遙立刻捂住嘴,氣鼓鼓瞪他。
謝昭抱過程遙遙坐到床邊,讓程遙遙麵對麵坐在他膝蓋上,高挺鼻尖輕輕蹭著她的,一下一下沿著她纖秀後背順毛。
午後窗邊灑落陽光,空氣裡有金色粉塵簌簌滾動。
程遙遙抵抗不住謝昭這樣的溫柔,彆開臉去,謝昭低笑,蹭了蹭她色柔軟的唇角:“不準哼。”
“就哼!”程遙遙立刻回頭瞪他,卻被吻了個正著。
長長的一吻,豐沛陽氣哺入程遙遙口中,氣氛旖旎,程遙遙眼波逐漸浮現水意,軟綿綿地摟緊了謝昭的脖頸。
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沿著脊椎一**衝擊著她,程遙遙腳趾蜷縮,忍不住揚起天鵝般的頸:“唔……”
等一吻畢了,程遙遙眼角和唇瓣都是緋紅,呼吸急促,眼睛濕漉漉地看著謝昭。
“彆這麼看我。”謝昭歎息道,“我會忍不住。”
“好像你昨晚有忍住似的。”程遙遙嫌棄地咕噥。
她甜軟呼吸落在謝昭耳根,謝昭甜蜜又痛苦地深吸口氣,將程遙遙按進懷中。
謝昭狹長眼眸裡翻滾著無邊**。等到新婚夜,她就知道自己先前有多克製了。
糯米糍又邁著小短腿跑到床邊,扒著謝昭的褲腿嚶嚶叫起來。美貌小白貓撒起嬌來誰能抵擋?可惜謝昭郎心似鐵,硬是把它關到了門外。
程遙遙倒先不忍心了:“你怎麼這樣!它還是一隻小奶貓呢!”
謝昭淡淡道:“你不是嫌棄它嗎?明天把它送人。奶奶也說家裡的貓太多了。”
“不行!送給彆人家能吃得飽飯嗎?我不給!”程遙遙在床上撲騰起來。
這五隻小奶貓個個養得肥美圓潤,人見人愛。村裡不少人上門來討要的,還有隔壁村的人來要。可這年頭人都吃不飽,養貓養狗更不用提了,頂多給碗剩飯,或者貓兒自己出去打獵,哪有在謝家吃得好。程遙遙哪隻都舍不得送,隻有小黑貓芝麻送給狗蛋兒養了幾天,慫慫愣是跑去給叼了回來,隻好作罷。
謝昭用被子把程遙遙裹緊:“不送人,你又要吃醋。”
“才沒有吃醋。”程遙遙縮進被子裡,隻露出一雙桃花眼,過了會兒悶聲悶氣道:“糯米糍是小母貓,男女有彆你懂不懂?”
謝昭一愣,繼而肩膀顫抖,抑製不住地笑出聲來。
程遙遙急得撓他:“你笑什麼笑!明明就是,你不抱芝麻也不抱芋圓,為什麼就抱糯米糍?你這個色鬼……”
“因為它像你。”謝昭忽然道。
程遙遙愣愣的,沒反應過來:“什麼?”
謝昭唇角帶笑,認真地看著她:“糯米糍撒嬌的樣子,跟你一模一樣。”
程遙遙那點兒氣登時消失不見,變成了火堆上的麥芽糖,又軟又黏地融化在了謝昭懷裡:“我比糯米糍漂亮。”
“對,妹妹最漂亮。”
……程遙遙擋住謝昭的嘴:“說正事。你說要辦工廠,你想辦什麼廠?”
謝昭反問:“你覺得現在什麼廠最賺錢?”
程遙遙道:“我們各自寫下來,看看誰說的對。”
兩人拿了紙筆,各自寫了幾行字。兩個本子放在一塊兒,端正剛勁的字體和娟秀靈動的小字並排,各自寫著:建材,紡織,建築。
程遙遙不得不佩服謝昭的眼光:八十年代中國經濟飛速發展,最賺錢的是低端製造業,開個工廠就能賺錢。而建材、建築和紡織三個又是其中最賺錢的行當。
尤其是輕紡行業。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全國人民困在深藍土黃的工裝裡十幾年了,一旦經濟複蘇,輕紡行業就是一片藍海。
而建材市場也是供不應求。臨安城處於丘陵地帶,木材竹子最多,辦起工廠天時地利人和。謝昭又有倒賣鋼材的路子,不愁銷路。
建築行業雖然賺錢,卻是被二代壟斷的,沒有硬關係插不進手。
程遙遙眼光落在紡織和建材上:“你打算辦建材廠?要做鋼材、木材還是竹材?”
謝昭一笑:“妹妹最聰明。”
接下去的半個月,謝昭都在忙活辦廠的事。他以黃六的名義注冊辦了一個木材加工廠,並沒有涉足鋼材。這個工廠人人都盯著,他不打算將鋼材生意牽扯進來。
私營企業還是試行階段,手續繁瑣,不過這個社會隻要有關係,一切手續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
程遙遙隨口提過的商場,謝昭也上心地打聽清楚了。群眾絕大部分保持觀望態度,任由政府辦事人員如何鼓勵,都沒有人敢出頭當第一個吃螃蟹的。
程遙遙跟著謝昭去看了一次。那裡是臨安城中心的位置,就在供銷社臨街。新建成的大商場分為上下兩層,還在裝修中,已經看得出將來的氣派了。
程遙遙和謝昭看了一圈,選了位置最好的幾間鋪子。
在選鋪子的時候,他們還遇到了猴子。國家開始鼓勵私有經濟後,猴子這種曾經的投機倒把犯終於熬出頭了。
猴子恰好跟程遙遙看中了同一間鋪子。程遙遙把鋪子讓給了猴子,猴子撓撓頭:“這多不好意思!”
程遙遙不在乎。臨安城的鋪子價格再漲,也不過是個小地方。她將來可以買北京上海的鋪子,這個商鋪對她和猴子的意義不一樣。
程遙遙買好鋪子,又托猴子替自己租出去,價格儘可以壓低些。猴子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玩兒似的買好鋪子,出門後程遙遙把合同放在小背包裡,底氣十足地道:“你以後敢惹我生氣,我就賣了鋪子走人。”
謝昭心中疑惑:他敢惹程遙遙生氣?
高考後的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元月。甜水村的考生們接到消息,去參加了政審和體檢。謝昭的政審晚了幾天才下來,卻是順利通過了。
至此,程遙遙心中最後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
這天天氣晴好,謝緋也放假回家了。全家人嚴肅地坐在桌前,一起研究著麵前的入學誌願政審表。
作者有話要說: 黃六:有些人看著是大佬,背地裡卻偷偷吸貓……
三哥:我吸我媳婦兒。理直氣壯
這段架空,跟真實曆史不一樣,大家彆當真。感謝在2019-12-25 23:58:43~2019-12-27 01:24: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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