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九重天的消息, 三族整合,烏壓壓一大片,緊挨在一起, 又分為涇渭分明的三塊陣營, 前麵的人開始一路向上,後麵的人無縫跟著, 像是一條湧動的洪流, 又像是盤旋著身軀的巨蟒。
在這萬仞城中,消息是隱藏不住的,多的是好事多嘴的人。
再加上身處一地,彼此的去向,再明晰不過。
因而才結盟的天、星、妖三族一動,妖三盟和魘族便也迅速集結起來,跟他們一前一後上了通天道。
饒是南柚已煉化光團,經脈續接,但畢竟處於蛻變期,想上第六層, 也是臨時服用了提升靈力的丹藥,才順利走過通天道。
流焜亦是如此。
流芫圍著他轉, 像是一隻蹁躚的蝶。
自從兩人將心結說開,流芫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流焜身上。
後者麵對她時,依舊不怎麼愛說話, 但比從前徹底的漠視好上太多,兩相對比,現在這樣的情狀,已讓流芫無比滿足。
高大威猛的銅車上,四周雕刻的四獸紋路栩栩如生, 破開雲層,載著他們一馬當先,嘶鳴聲,猛獸的怒吼尖嘯聲,將前行路上的陰沉霧靄驅散。
它一路踏著雲,踩著霧,馭著風,像是一顆驟然劃破天空的流星。
馬車上,古老的銅鈴輕顫,發出古老而悠遠的聲響。
流鈺站在山海霧靄之間,看著飛馳而過的雲層,笑著道:“你這小私庫裡,還真藏著不少寶貝。”
“那是自然!”南柚應得毫不遲疑,她眼眸微微眯著,像一隻饜足的幼貓:“不然我怎麼叫你跟著我。”
銅車的前麵,是一艘行駛在雲層中的寶船。
流熙兄妹三人站在上麵,與他們無聲對視。
“六姑娘,這幾日心情不錯。”流鈺眼神落在雲層的虛無處,話語很輕,隨意就消散在了風中,“他們兄妹,真叫人羨慕。”
南柚聽著,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皺眉,拉了下流鈺的袖子,小臉皺成一團,凶巴巴地道:“你彎腰。”
流鈺低眸看著她,須臾,依她所說。
“你轉過去。”小姑娘得寸進尺,又開始指使他。
流鈺微不可聞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問:“你這又是要鬨什麼……”花樣兩個字還未說出口,背上便猛的一沉。
他一口氣卡著,不上不下,把突然跳到背上的小姑娘接穩,才要斥她胡鬨,就聽她特彆不滿地在耳邊開始嘀咕:“流鈺你好樣的,在我的銅車上,念著六姑娘?”
“她是你妹妹,我就不是啦?就沒聽見你念過我!”南柚憤憤不平地開始數落他:“人家哥哥和妹妹親親熱熱,你倒好,對我不冷不熱,你再念著她,小心我把你丟下去!”
流鈺一愣,而後心尖驟然一軟。
這小東西。
心疼他呢。
“哪家妹妹像你這般沒大沒小?”流鈺嘴角勾了一下,“對流熙,你喊大哥哥,對流焜,你喊勺勺。”
“對流芫呢,你喊小六。”
“到了我這,就連名帶姓直呼大名?”流鈺慢條斯理地問:“你這區彆對待,未免太明顯了些。”
南柚睜圓了眼睛,樂不可支,“你不明白,我這是同你格外親密,不同旁人。”
她說得煞有其事,小腦袋磕在他的肩膀上,貓兒一樣。她看著對麵的三個小黑點,鼻子吸了吸迎麵的冷風,哼哼唧唧地道:“沒事的啊,勺勺有小六,你不是也有我嘛。”
流鈺笑了一下,眼裡終於帶了些真實的笑意。
“流鈺,你知道雀河嗎?”南柚問。
“古有獸靈,形似雀,伴古河而生,生性溫柔,善使水訣,是為數不多擅長療傷的獸靈。”流鈺想了一會,道。
“你想要嗎?”南柚突然問。
流鈺訝異,旋即笑了一下:“這種獸靈,比擅戰的更搶手,垂涎的人多不勝數,再者,能不能逮著還是一回事,我們右右人才出發,便開始分戰利品了?”
南柚哼了一聲:“且不論那麼多,就問你想不想要。”
流鈺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哄小孩一樣地回了兩個字:“想要。”
他從來不曾遮掩自己的野心。
他要將背上鬨騰不休的小孩,送上至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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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層天的景象與下麵幾層又不一樣。
天上的雲堆疊,一層又一層,形狀各異,白得似雪,又摻雜了些不明顯的藍,下麵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海,風過,海麵上掀起白色的巨浪。
法器停在空中,他們尋不到落腳的地方。
流鈺不是第一次來第六層,但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
鸞雀一族屬火,不喜水霧太重,潮濕不乾的地方,在海河深處,他們的戰鬥力至少削減三成。
“海底深處,有各類大妖和獸靈的洞穴和宮殿,天榜前十的靈獸,肯定不止雀河一個在這,下麵情況很危險,先去跟太子商議對策吧。”流鈺道。
南柚點頭。
九重天底蘊深厚,一座宮殿靜靜矗立在半空中,莫名將南柚的銅車,流熙的寶船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