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柚看到她臉上一言難儘的神情,便懂了。
就南允那個愛犯渾又不著調的性子,哪能是對峙,說是對罵都隻怕是往輕了報。
她想一想那樣的場景,便覺一個頭兩個大。
“走,去看看。”南柚走了兩步,又停下,認命般地吩咐:“帶上傷藥。”
就她大伯的脾氣,今日南允,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南柚趕到的時候,南苑已經一片狼藉,雞飛狗跳。
南允隨手推翻一尊千斤重的石獅,梗著脖子對著龍主大聲道:“我說你今日怎麼突然轉了性,破天荒問起我課業來,原來是將我與這幾日接連趕來的皇脈做了對比,覺得我給你堂堂龍主丟人了!”
“臭小子,你成日裡跟你那些不成器的狐朋狗友溜雞鬥狗,對修煉全不上心,我管你還有錯了?!”龍主胡子翹上了天,他指著被困在結界裡上躥下跳的南允,怒道:“我真是慣得你一身破毛病,文不成武不就,絲毫沒有上進心,一天到晚,就會扯著嗓子和自己老子嚷嚷。”
“我今日再不教訓教訓你,明日你都能給我跳上天!”龍主說罷,擼起了袖子。
“你就是虛偽,看彆人孩子什麼都好,看我就隻會挑毛病,你打,打死我,看你一大把年齡日後誰給你送終。”南允顯然沒少被揍,他一邊動作嫻熟地抱住了頭,一邊不忘挑釁。
龍主怒極反笑,他撫了撫胸口,眼神左右掃了掃,隨手抄起一根木棍,將困在結界裡的小崽子提起來,二話沒說,就是十幾棍招呼上去。打的時候,力道格外有講究,不至於傷筋動骨,但那滋味,也絕對不好受。
夠南允安安分分在床上躺幾天。
南柚破開外層結界進來的時候,南允已經疼得嗷嗷大叫,頭上直冒冷汗,腰腹以下,血跡斑斑,但饒是如此,他還是十分有骨氣地憋著一聲不吭,堅決不求饒。
南柚拉住了龍主。
“大伯,你彆打了,堂哥已經知道錯了。”
“南柚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沒錯,是他愛攀比,虛榮心重,有事沒事找我的茬,挑我的刺,錯的是他。”南柚這一勸,反倒激起了南允的鬥誌,他劇烈的掙紮起來,臉紅脖子粗地低吼。
龍主一口氣上湧,手上的木棍啪的一聲打下來。
南允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
南柚聽著聲音都覺得疼。
“大伯。”南柚急中生智,道:“父親讓我來找你,說有事要與你商量。”
龍主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看著被打後還一身反骨,恨不得跳起來咬他一口的南允,怒聲道:“右右,你莫為他說情,他現在根本無法無天,眼裡誰也容不下,整日跟著那幫不成器的東西混,一點好東西沒學,汙言穢語倒無師自通。”
“任何一個種族的皇脈拿出來,都比他強。”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來這麼個玩意!”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將手中木棍往旁邊一丟,大步出了門。
“看什麼看,還不快扶我起來。”南允一動,臉上的神情就僵了,全身一抽一抽的痛,火辣辣的疼。
南柚嘴角抽了抽。
“你們都下去吧。”她對著一旁默默收拾一地狼藉的從侍們道。
他們本就屏著氣,深怕惹到這個剛被教訓了的小魔王,現在聽到南柚的話,一個個跑得飛快。
南柚去扶他,他也真不客氣,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交到了她的肩上。
“氣死我了。”南允咧了咧嘴,越想越氣,猛的揮袖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摔得粉碎。
“怎麼回事啊你,昨日用膳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麼,怎麼今天又鬨成這樣了。”南柚有些頭疼地問。
“誰知道他腦子裡裝的什麼,一天到晚就是哪個青年才俊什麼修為了,哪個少年天驕得了誰的讚揚了,他那麼不稀罕我,乾脆認養一個看得上的當他兒子算了,這樣我耳邊清淨,他也不必再羨慕彆人。”南允才一坐下,就又立刻彈了起來,齜牙咧嘴,心情暴躁。
南柚將袖子裡的那瓶藥拿出來,遞到他手上,道:“喝了吧,就知道你免不了這一頓打。”
“你來看我笑話的?”南允眯著眼,看誰都不順眼。
南柚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我怕我不來,你今天會被大伯打死。”
“好了,快把藥喝了。”南柚看了眼他手臂上已經現出青紫的傷,道:“大伯這次是真被你氣到了,下手比往日重。”
她嘴上說得輕巧,但湊下來時,小臉上的心疼和擔心的意味又毫不遮掩。
南允心驀地一顫。
他彆過頭,重重地吸了吸鼻子,自己都替自己覺得委屈和丟人。
作者有話要說: 可可愛愛的暴躁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