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族會,跟以往的小打小鬨又不一樣,許多君王級彆的人物都會親臨,因而每一屆都辦得隆重盛大。
舉辦地點在天宮向北三萬裡的百族殿。
百族殿裡,設有長老團,裡麵的長老都是掛名的虛銜,分彆是各界各族大能,起個互相製約的作用。
百族榜分為黃榜和青榜,黃榜為各界皇脈,世家子弟,宗門弟子所設,青榜上的天驕,則出身微寒,沒有家族撐腰,沒有師門教導,一步一個腳印靠自己走上來。
百族青榜,是大家來此的目的。
這些人,培養好了,會是朝堂的重臣,會是宗門的頂梁柱。
而百族黃榜,排名第一者所屬的種族,將優先獲得選擇青榜上年輕天驕的機會,挑選的數量也會相應增加。
這一屆的百族黃榜第一,是穆祀。
穆祀之下,是流熙。
南柚和流鈺緊隨其後。
星界的雲舟抵達百族殿的時候,是百族會的前一日。
夕陽的餘暉灑落,數座恢宏的宮殿無聲佇立,每一條簷邊棱角,都描上了淡淡的碎金。
除星主外,龍主和流襄也來了,三位沾親帶故,見了麵便約著在附近城池中的酒樓中小酌。
小一輩的同齡人也有自己的樂子。
南允是跟著龍主來的,他最近過得有些痛苦。他師尊嫌棄他修為低,每次試煉,要麼第一個受傷,要麼第一個暈,因此每次布置課業,都著重照顧,次次都要問他的修為進展。
而近期,龍主將龍族內部的事也丟給了他。
他原本見到南柚,還挺開心,待走近一瞧,笑還未掛出來,就消失了:“你晉入聖元了?!”
狻猊嗤的笑了一聲,碩大的腦袋朝向他,補了一刀:“我也入聖元了。”
南允將頭轉向南柚身邊的孚祗,這回問都沒問,就飛快道:“算了。”
流芫挽著南柚的胳膊,見到這一幕,也跟著笑:“你可真是,跟誰比不好,想著跟孚祗比。”
穆祀極遠處幾步踏來,身著天族太子的冠服,看上去厚重,實則輕薄,衣角上繡著的重瞳遇光則亮,現出天族一貫的神秘意味。
他來的時候,正好見南柚歪著腦袋靠在流芫的肩上,沒骨頭一樣,眯著眼睛,聲音懶懶的:“孚孚可是我昭芙院撐門麵的存在,最厲害的那一個,你跟他比,不是自找打擊嘛。”
南允沒忍住,提起扇子在她發頂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就你胳膊肘往外拐。”
穆祀伸手,不動聲色地撫了撫她被敲過的地方,聲音自然:“地方都安排好了,先去瞧瞧院裡有沒有什麼缺的東西。”
“這裡離天欒城不遠,等天黑下來,我帶你們去轉一轉。”
孚祗的目光在他的手掌上頓了一頓,而後微不可見地蹙眉。
夜裡。
床幔流垂,纖細的綠色枝條覆上曼妙的身軀,每一根上,都閃動著翠色的靈光,像是一根根神鏈,交織成了碧色羽衣。
南柚側著身,唔的一聲嗚/咽,脊背朝前一頓,雪白的脖頸露出一小截,像是一輪拉出了清影的淺月。
她身上鋪天蓋地的,每一處都是淺淡的春日氣息,暖融融,並不濃烈,但經久不散。
好似任何一個男人,在這件事上,都有無師自通的本領。
南柚眼尾被逼得紅了一圈,一頭黑發像水流一樣橫鋪,她被罩在濃深的黑影中,軟著聲音哼,閉著眼求,最後被逼急了,一口咬在他脖頸一側,深而尖的兩個圓點。
孚祗顫著胸膛,很輕地笑了兩聲。
南柚彆過頭,臉頰漫出玫瑰一樣的紅,她咬牙,聲裡尚帶著不穩的氣音:“你起開。”
孚祗俯身,唇/瓣觸了觸她瑩白的額心,聲音如管樂,莫名現出些委屈的意味來:“忍了許久了。”
“再來一回,好不好?”
南柚伸出小腿,踢了他一下,而後被他捉住,抬起。
她有些受不住地閉了閉眼。
她以為,他所說的許久,是從前被她挑/逗調笑的日子。
卻不知。
他是真的等了許久,忍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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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光雲影相映,陽光從東而起,將整片百族殿照得浮翠流丹。
鼓點沉悶,一下一下,帶著屬於遠古的滄夷厚重,像是擊打在人的心上。
今日場合不小,樺進來為南柚梳妝。清雋溫柔的男子倚門而立,輕裘緩帶,南柚從鏡中瞥了他一眼,手指輕點在桌台上,道:“孚孚,你來。”
樺看了看孚祗,又看了看南柚,張口欲言,卻見他穆如清風,緩步行來,“下去吧。”
樺福了福身,將小巧的梳遞到他手中,自己去門外邊守著了。
她的頭發柔順,一梳便能到底,他不知何時學會了綰發,雖不是什麼繁複的樣式,但最基本的幾樣,不會出差錯。
南柚打開空間戒,取出一個小巧的木盒。
“打開看看。”南柚示意。
吧嗒一聲,鎖落下,盒子裡的東西便毫無遮掩地出現在視線中。
兩隻模樣精巧的鐲子,表麵流浮起燦燦的銀色,南柚拿出其中一個,另一隻手伸在半空中。
須臾,孚祗骨節分明的手掌落在她的掌心中。
“這是早些年大伯給我的生辰禮,是龍族收藏的寶貝,在深海中沉寂蘊養了數十萬年,有了靈性。”她垂著眸,長而卷的睫毛落成一排,小扇子一樣,將其中一個鐲子套到了他的手腕上,她道:“妖族在人間開了一座萬寶閣,召集了不少人間的能工巧匠,用大手段讓他們能夠在仙金奇石上雕刻,他們做得精細好看,寓意還好,我便將這料子送入了萬寶閣,讓他們雕出兩隻鐲子。”
“你一隻,我一隻。”
她托著他的手,細細看了片刻,又道:“聽他們說,這叫成雙成對。”
孚祗指腹細細地摩挲著上麵龍鳳遊曳交纏的圖案,再看看她一臉正經認真的神情,唇角往上提了提。
梳洗打扮之後,南柚站起身,臨走時,將另一個鐲子戴在了自己手上。
孚祗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提醒般地道:“右右,外麵人多。”
南柚水紅色的袖子往下滑落,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肌膚,她道:“成雙成對,自然得你一隻,我一隻。”
她說得認真,煞有其事,眼裡布著星光一樣,孚祗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道:“你怎麼……”
怎麼總是這樣。
用一副無辜的神情,說著令人心尖一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