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柚才準備福禮,就聽蒼藍喊著笑道:“不必多禮。”
“我們可不敢受你的禮。”
九月聖女一見她,眉就蹙了起來,後聽蒼藍這樣說,而幾位神使都習以為常的模樣,側首去看正座中男子的神情。
男子從容溫潤,對蒼藍的話並無異議,仿佛本該如此。
“蒼藍,人都帶到議事處來了,不介紹一番?”九月將洇了茶水的帕子卷成團,丟到女侍手中的小盆中,吐字如玉如珠。
“右右,坐,乾站著做什麼。”蒼藍長指點了點空出的座椅,一口一個右右喚得流暢自若,在她坐下以後,道:“在座其他你都認識。這位是九月聖女,歸墟之神,同在神主麾下。”
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他又朝九月道:“現任星主,名南柚。”
九月將她細細打量了一遍,道:“還很年輕。”
蒼藍笑了一聲,道:“耐不住我們神主,就喜歡年輕的啊。”
九月變色,她凝視著蒼藍,道:“這種話,也是能隨意說出口的?”
蒼藍攤開手掌,滿臉無辜的笑意:“我說什麼了,公子都未出聲,你總嗆我做什麼。”
神主撂下筆,眼皮都未動一下,聲音卻依舊顯得清潤:“吵什麼。”
三個字,效果立竿見影。
九月起身,道:“公子,議事殿從來隻我們幾個,為何今日突然加人。”
蒼藍出聲:“誰說就我們幾個了,遠古時,隻有我們幾個嗎?”
他道:“你想想,好好想想。”
確實,除他們外,還有一個。
九月想到他剛玩笑著說的那句話,再結合在場諸位的態度,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白,看向神座上端坐,乾淨而溫柔的男子,道:“公子,她身為邪……”
“九月。”蒼藍收斂了笑,皺著眉,在神主出聲之前打斷了她:“你慎言。”
“蒼藍,當年的事你都知道,我問你,你到底幫誰說話?”九月的指尖青蔥一樣細嫩,隔空指著南柚的時候,仿佛帶著鋒利的刀刃。
“你看這。”蒼藍難得有些無奈的樣子:“怎麼動不動就問我幫誰,當年的事,你想再經曆一次嗎?”
“歸墟聖女。”九月的指尖再一次指向南柚的時候,神主連名字都不喚了,他言語依舊淺淡,但帶著一股幾乎不容人拒絕的涼薄命令意味:“出去。”
坐得最近的塵書低眸斂眉,噤若寒蟬,心想,他家公子幾萬年都難得動怒一回,這九月聖女,倒真是厲害,次次都有本事撞上去。
蒼藍將九月連哄帶抱地帶了出去。
南柚隻覺得跟看戲一樣,莫名其妙的被帶到這裡,本來還好好說著話,三句之後,就突然被人指著鼻子說,直到九月出去,她人還是霧裡看花一樣,什麼都不明白。
“都下去。”神主開口。
大家退了出去,塵書經過南柚時,還有些無奈地道:“戰場無眼,你太胡來了。”
人接二連三地出去,偌大的議事處安靜下來。
“右右。”神主衣袖輕拂,將案桌上的紙張掃到一邊,“過來。”
南柚一聽他這聲音,就知道他是生氣了。
上一次見他這樣,還是在蛻變期強抽血脈之力給流焜的時候。
而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很聽話。
就如此刻,他讓她過去,她就真乖乖起身,到了他身側,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
“生氣了?”南柚仰著小臉湊到他跟前,小聲問他,情人間的情話一樣。
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鴉羽一樣,好看得很。
南柚湊上去,親了親他的眼瞼,帶著一點點討好的意味。
神主身子頓了下,饒是知道這是她慣用的伎倆,嘴角還是微不可見往上提了提。
南柚就勢伸出指尖,點了點他搭在案桌上的手背,她的手指尖有點冰,青蔥一樣,指甲是透明的水色,使力的時候,又泛起月季花尖的粉。
她沒骨頭一樣地纏上來,他隻得無聲地歎息,伸手擷住她的腰肢,往上稍提,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戰場太危險了。”他嗅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臉龐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柔和下來,聲音溫潤,但也不難聽出一些責備的意思:“怎麼總是胡來。”
南柚將自己的手掌攤開,獻寶一樣地送到他眼前:“半月的時間,我的修為已經從領域境小成,接連突破到領域境圓滿了。”
幾乎是三天一晉級。
這樣的速度,聞所未聞。
神主伸手,將她的小拳頭攅在掌心裡,和從前一樣誇她:“右右很厲害。”
他是孚祗的時候,這樣的誇讚無疑是十分受用,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神主,她怎麼聽,怎麼品,都覺得有點怪。
“你說,我是不是跟你一樣,有兩重身份啊?”南柚道:“我從未見過邪族,但當今日那名邪族出現的時候,我卻能喊出他的名字,還有方才的歸墟聖女,她好像很不喜歡我,但我從小到大,未到過歸墟,也從不曾與她打過交道。”
南柚拿眼瞅他:“還有你啊,你是神主,就算是次身,也不可能留在我身邊當從侍吧。”
神主親了親她粉嫩嫩的耳根,笑了一下:“繼續說。”
南柚一下來了興致,脊背都挺直了些,問:“是真的啊?”
“所以上一世,我也有個很厲害的身份,後來出現意外,進入輪回。”她潤潤的杏眸轉了轉,又轉過頭看他:“而你放心不下,讓次身來照看我。”
她一臉“我說得肯定八/九不離十”的神情,又笑吟吟地湊上去鬨他,在他溫熱的脖頸間瞎蹭,含含糊糊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
有些事,她早晚會知道,他便讓她去猜,配合她磕磕絆絆的拚湊。
神主垂眸,看著拱在懷裡隻露出一個烏黑發頂的小姑娘,沒忍住,湊上去用下巴輕輕蹭了蹭。
他問:“怎麼就不能是你喜歡我?”
南柚抬眸,篤定道:“這一世就是我先喜歡的你,那上一世,該是你先喜歡上我。”
說完,她又有些不確定了,小聲而遲疑地道:“總不能兩次都是我先纏上的你。”
“我挺矜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