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給程湛兮安排的是七班和十七班兩個班的體育課,每班兩節,一周四節。她又不用備課,除了這四節課以外都是她的自由活動時間。當然,作為新老師,她即使沒課,還是夾起尾巴乖覺地在辦公室坐班,翻著為了教育事業網購的書。
最重要的是,等鬱清棠來找她,孫老師說了七班第一節體育課讓鬱清棠帶她去和同學認識一下。
鬱清棠也是今年研究生畢業的新老師,而且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很多事情都在上手階段,除去上課時間,她要麼在辦公桌看電腦、備課,要麼去找其他老師了解教學進度、學生上課情況,還會時不時去七班看看,中午放學後就不見了,程湛兮不方便第一天就表現得那麼大膽,所以不知道她去了哪。
這一去就沒見人影了。
下午快三點,第二節課的預備鈴響過,任課老師們魚貫而出,辦公室裡空空蕩蕩,隻留下一個無所事事的程湛兮。
程湛兮把手頭翻了大半的書折起一角合上,她掃了眼貼在桌子右上角的教職工通訊錄,在裡麵找到鬱清棠的名字,猶豫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
七班的同學她一個都不認識,難道要跑到操場上一個班一個班找過去麼?她體育老師不要麵子的嗎?
這時,辦公室門被敲響了。
程湛兮收回目光,抬起頭。
鬱清棠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程湛兮回視她,唇角微微上揚。
鬱清棠:“……”
程湛兮:“?”
鬱清棠和她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梗出一句:“你好。”
你好???
程湛兮神情頓時有些微妙。
她是不是又忘記自己叫什麼了?
不會吧不會吧?
她有這麼路人甲嗎?
從小都是人群焦點的程湛兮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體……”鬱清棠微不可見地咬了咬下唇,才將湧到喉嚨口的“體檢報告”咽了回去,說,“體育老師,我帶你去七班。”
程湛兮幽幽地說:“我姓程。”
“程老師。”鬱清棠從善如流改口,在心裡認真地記憶了兩遍。
長得讓人眼前一亮的體檢報……不是,是程老師。
程湛兮期待地看著她。
鬱清棠已經轉了過去,回頭見她坐在位置裡不動,疑惑地望著她:“程老師?”
程老師站了起來,好歹沒自取其辱地問鬱清棠記不記得她全名叫什麼。
程湛兮重新叫住她:“鬱老師有七班的花名冊麼?”
鬱清棠人在辦公室外,聽到這一句折返,邁了進來,走到辦公桌前,淡道:“有,你要點名嗎?”
“想認識認識同學們。”
鬱清棠在這一瞬間不知道想到什麼,幅度極輕微地兀自點了點頭,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翻出一份打印的名單,對折起來拿在手上,說:“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下了樓改成並肩而行。
鬱清棠發現體檢報告程老師比她高出了小半個頭,栗色的長卷發慵懶披散在身後,長度差一點及腰,皮膚白皙,雙目大而有神,鼻挺唇薄,漂亮得引人注目。
她身上有一種格外好聞的香味,好像是洋甘菊和青檸混雜在一起,在燥熱的空氣裡讓人覺得清爽透徹,仿佛身上都散發著涼意。
適合夏天的味道。
鬱清棠對香水不大了解,但能聞出來和那天晚上是一個味道。
希望程老師不要換香水。
輕度臉盲的鬱清棠卑微地在心裡祈求。
程湛兮發現鬱清棠在悄悄地觀察她,眸底不時閃過她讀不懂的情緒。
她為什麼要偷偷看自己呢?
她是真的沒認出自己還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老實說程湛兮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無視得這麼徹底過,她是不相信有人能見過自己三四次還叫不出她的名字的。
……欲擒故縱。
她腦海裡浮現一個詞。
嘶。
她到底是不是喜歡自己?
程湛兮咬住下唇,也用餘光瞧了鬱清棠一眼,鬱清棠剛好在看她,兩人四目相對。
半秒後,鬱清棠自若避開視線。
程湛兮的心跳不爭氣地漏了一拍。
緊跟著耳朵也漫上一層薄薄的淡粉,程湛兮借著抬指勾耳發的動作,遮住了發燙的耳根。
樹上的知了瘋狂地振翅,就像程湛兮那顆躁動的心。
“鬱老師。”
“嗯?”
鬱清棠漫不經心地應了句,樹縫裡的陽光映在她秀美精致的側臉,美好得讓人忘記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