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靜雙手捧臉, 陷入自己的美好幻想中不可自拔。
楊莉無奈搖頭,一副“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樣子,坐進了自己的辦公位。
“請問程老師在嗎?”葛靜耳邊傳來年輕的男聲。
葛靜把手放下, 抬頭看門口,是生物組的盧宇彬老師, 葛靜道:“程老師不在。”
盧宇彬咕噥了聲怎麼又不在, 不死心地往裡瞧了瞧。
葛靜清清嗓子:“她真的不在, 程老師很忙,經常不在辦公室。”
盧宇彬道:“好的, 謝謝葛老師。”
盧宇彬向她點點頭,離開了。
葛靜捏起一根紅筆在指間轉著,看著他的背影。
裡邊的楊莉問:“和誰說話呢?”
葛靜給她打字:【程老師的桃花】
楊莉打字回她:【誰啊?】
葛靜:【今年新來的男生物老師, 叫盧宇彬】
楊莉:【這人我好像有印象,挺帥的, 教的班成績也好】
葛靜:【這也叫帥?】
在她心裡盧宇彬就是企圖破壞她cp的男“小三”,主觀顏值斷崖式下跌。
楊莉:【確實很帥啊, 學校還有女老師在追他呢】
葛靜:【你們直女的審美真的很神奇】
楊莉:【葛老師是彎的嗎[驚訝]】
葛靜放下手機揉了揉自己的臉, 陷入了沉思。
盧宇彬離開程湛兮等人的辦公室,從兜裡摸出手機,點進了一個對話框裡, 裡麵躺著他問一個老師要來的程湛兮微.信的名片。身為一個長期享受顏值福利的帥哥, 他一般都是等女方隱晦表示出好感以後,再順理成章地拉近距離交往。
他喜歡掌握主動權, 但這次的對象比他見過的所有女生都貌美, 而且據他打聽的消息, 家境似乎也很好,所以才接二連三過來踩點, 想製造偶遇,不曾想連人影都沒見到過。
加微.信這種事,當然是麵對麵更好。
事到如今,盧宇彬不得試著不放低姿態,點擊名片,添加到通訊錄,發送驗證消息,然後等待回複。
他把程湛兮的微信頭像點開,上網搜了搜,是《西斯廷教堂天頂畫》的一幅,順便瀏覽了該畫創作的背景和故事,了解大概。
程湛兮手機震了下。
她右手牽著鬱清棠,手機在右邊口袋裡,不好拿,乾脆沒管。待兩人進入校門,鬱清棠不好意思地將手抽出去,她從兜裡摸出手機瞧了眼。
[盧宇彬]請求添加你為朋友。
驗證信息:泗城一中,老師。
程湛兮挑了挑眉。
在她的印象裡沒有這個人,但既然是同事,她順手點了通過,手機塞回口袋裡。
程湛兮和鬱清棠終於姍姍來遲。
剛好是第二節課課間,連雅冰來鬱清棠辦公室拿卷子,鬱清棠辦公桌空著,她撓了撓頭,打算回教室,剛一轉身,便看見一塊進來的兩位老師。
連雅冰有一點兒沒反應過來。
程湛兮路過她,笑著喊醒了她:“發什麼呆?”
連雅冰忙讓路:“沒什麼,我來找鬱老師拿改完的卷子,待會兒就上課了。”
鬱清棠坐到辦公位,拉開左邊的抽屜,拿出一疊紅筆改過的卷子交給連雅冰。連雅冰抱著卷子,看了她們倆一眼,低了低頭,笑容明顯地出去了。
鬱清棠歪了歪頭,沒有多想。
她轉過臉,程湛兮手習慣性撐在她桌麵上,上身往後靠,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撩著長發,神色慵懶地看著外麵。
如果這時門口再有人進來,或者從外往裡看,可以料想得到是怎樣的一幅令人心動的畫麵。
“程老師。”
程湛兮收回手,懶洋洋的站姿站直了,眉眼溫柔道:“怎麼了?”
鬱清棠壓下心裡輕微翻湧的情緒,淡道:“我要備課了。”
程湛兮說:“好的,我先回去。”
學校給她倆安排的辦公桌在光線較暗的角落,電腦屏幕一擋,外麵基本什麼都看不見,連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也或多或少會被視野阻隔。隻有她們倆,一抬頭,便能毫無阻隔地看到對方。
“噗呲噗呲。”
備課的鬱清棠聽到熟悉的騷擾聲。
她停下鋼筆,抬起眼簾,程湛兮舉起手臂,躲在電腦後麵朝她畫了個大大的愛心。
鬱清棠唇角一點點翹起來。
***
上午第四節,預備鈴響完。
走廊裡的學生紛紛回到教室坐好,沒多時便一個人不剩。鬱清棠站在走廊裡等第二道鈴聲,視野儘頭不緊不慢晃過來一道人影,少年臉龐白皙,身高一米八,校服穿得瀟灑不羈,被教導主任強行修過的劉海在正常長度,執著地往眼睛處搭。
他神色悠閒,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雙手插兜地往前晃。
很帥很裝逼,這個年紀的大部分女生都會為他尖叫。
此人正是七班的問題學生向天遊。
離上課鈴至少還有一分鐘,向天遊心算這段時間足夠他晃悠到教室。
他漫不經心地四處看,忽然身形一僵,出現了不自然的神色。
鬱清棠站在他前方不遠處,正目光沉靜地望著他。
鬱清棠不是那種不關注差生的班主任,一個班的問題學生如果棄之不顧,會導致越來越多的問題。在聯名事件之前,她就算相貌和名字對不上號,向天遊也是她辦公室的常客,早讀更是沒少逮過他。但她的目光,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向天遊感到心虛,心上好像也壓了一塊石頭似的。
不就是家訪過一次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向天遊在心裡說服自己,鼓起勇氣正視鬱清棠的眼神。
兩人距離拉近到三米時,向天遊偏頭看著走廊外邊,姿態十分隨意地拉上了校服的拉鏈。
心跳得有點快,他餘光去掃鬱清棠的臉。
鬱清棠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清冷開口道:“你不怕駝背嗎?”
她照著向天遊的後背拍了一巴掌,說:“上課了,趕緊進去。”
向天遊腦子懵了懵,連晃悠都忘記了,往教室門走去。
他個子高,出現在門口擋住了身後的陽光,投下一片陰影,裡麵的同學下意識朝他望過來,向天遊背後熱烘烘的,挺直背脊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郭放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哥。”
“向哥?”
“向哥向哥向哥。”
向天遊慢半拍地回神,不耐煩道:“叫魂啊,有屁快放。”
郭放道:“你數學卷子做了嗎?上周五發的特彆卷,就大家搶著要做的那個。”
向天遊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旋即壓低聲音道:“你有病?我平時卷子都抄你們的,我會做這個?”
郭放道:“問問嘛,做個調查,彆這麼大火氣。我一問他們都說做了,絕了。”
向天遊嗤道:“有病。”
郭放笑:“是是是,您說得對。”
郭放斜過來的身子正回去,翻開桌麵上的數學課本,拿根筆轉筆花。
向天遊眸光閃動了兩下,長手一伸,屈指敲了敲郭放的課桌桌麵。
郭放:“?”
向天遊狀似不經意地隨口問:“那卷子你做了嗎?”
郭放笑嘻嘻地說:“我做了呀。”
向天遊:“……”
操!
他給郭放豎了個大拇指,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口型道:你牛逼。
郭放並不太怕他,向天遊看著不良少年似的,但是不凶,他們這幫人聚在他身邊,主要是因為他有錢,出手闊綽,其他原因比如成績最差,長得最帥招妹子喜歡,運動細胞發達籃球打得好,種種加起來才成為他們老大,不是靠耍勇鬥狠。
市一中是全市首屈一指的重點,他們想天天出去和人打架也不現實。
高三的賀文鴻那是真刺兒頭,隔三岔五全校通報批評,紅旗下念檢討,在退學邊緣瘋狂試探。相比起來,向天遊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叮鈴鈴鈴——
上課鈴響,鬱清棠走了進來。
上午第四節,一般是同學們最困的時候,但班主任的課,大家都努力打起了精神,正襟危坐。
鬱清棠走到講台上,說:“我把上周五卷子的答案抄在黑板上,大家自己對一對,不懂的課後問同學,或者去辦公室問我。”
言畢她不再多話,折了支粉筆,對著手裡的一張紙謄抄在黑板上。
底下的同學紛紛拿出了卷子,向天遊在桌肚的曆史書裡找到了夾著的空白試卷。
鬱清棠抄完沒到下麵走動,也沒看大家的對錯情況,直接翻開書講新課,免得有些沒做的同學尷尬。
向天遊把答案抄在了卷子背麵空白處的一個角落裡,抄完他發了會兒愣,自嘲地笑了笑,把試卷夾回到曆史書裡。
鬱清棠下課後被圍在了講台。
“鬱老師……”都是拿著卷子上來問問題的學生。
鬱清棠手上沾著粉筆灰,也來不及拍一拍,就著身後的黑板給他們演練解題步驟。
郭放盯著向天遊看。
向天遊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把數學書啪的合上,煩躁地嘖聲,道:“乾嗎?”
郭放道:“你背上長東西了?”
向天遊:“你頭上還長犄角呢!”
郭放說:“那你一節課老是扭頭看後背乾嗎?”
向天遊一梗:“我我有嗎?”
郭放說:“你有啊,你可有了。”他給向天遊示範,那脖子都快擰到180度了,眼睛往下撇。
向天遊踹他桌角:“滾滾滾。”
鬱清棠居高臨下,在講台朝後排淡淡投去一眼,向天遊接觸到她目光,下意識迅速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