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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玄箋 18970 字 3個月前

吃完午飯, 一行三人來到鬼屋門口。

這家坐落在歡樂穀的鬼屋占地麵積廣大,幾乎可以和大型鬼屋相媲美,日式恐怖風格, 在本地十分出名,有不少鬼屋愛好者慕名前來, 門口的隊伍已經排成長龍。

鬼屋招牌上鏽跡斑斑, 鮮血淋漓, 扭曲不對稱,做得十分有代入感。

鬱清棠手掌感覺到一股向後的力道, 回頭看突然停下來的程湛兮,眼神表達疑惑。

程湛兮連餘光都不敢看不遠處的鬼屋,視線集中在鬱清棠臉上, 不動聲色地緩了口氣,綻出個笑容:“沒事。”

向天遊整個人興奮極了, 率先排進了隊伍,向落後十幾步的兩人招手。

程湛兮維持住表情, 牽著鬱清棠的手主動向前, 說:“我們走吧。”

……希望這家鬼屋不要太嚇人。

程湛兮默默祈禱著。

經曆了將近半小時的排隊,前麵的人一波接一波地進去,程湛兮幾人到了隊伍前列, 程湛兮視線始終瞥向不朝鬼屋的那一邊, 假裝看風景,偶爾正回來也是從建築的頂上飛快掠過, 忽然之間, 她視線凝滯, 因為天台上擺著一個人偶,那人偶極為逼真, 披散著頭發,幽幽地望著樓下排隊的人們。

幸好是白天,程湛兮隻是脖子僵硬了數秒,緩緩地將目光轉了回來。

鬱清棠一隻手挽著程湛兮的胳膊,好奇地四處張望,她自然也看到了那個玩偶,與其平靜對視了幾秒,發現是假的,收回了視線,繼續看彆的地方。

又一撥人進去,隊伍向前移動,三人來到了門口。

程湛兮拿出手機來玩,堅決不往彆的地方看。

鬱清棠見到旁邊站著一個打扮奇怪的人,她穿著長長的白裙子,裙擺一直到腳踝,黑色長發披散,遮住了臉龐。

程湛兮在玩消消樂,忽然手被拍了一下,她本就神經緊繃,輕輕一抖,發現拍她的是鬱清棠,微微笑起來,溫柔道:“怎麼了?”

鬱清棠指指那個奇怪的白裙子女人,說:“這個是什麼?”

程湛兮循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就在離她一臂的距離,站著一個貞子。

程湛兮:“!!!”

程湛兮閉了閉眼,把視線從貞子蓋住臉的長發上收回來,平靜輕柔地介紹道:“這是貞子。有部電影叫《午夜凶鈴》,這是裡麵的一個經典恐怖形象。”

鬱清棠有所恍然。

她聽過《午夜凶鈴》這部電影,對貞子這個名字似曾耳聞,隻是一直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原來是這樣,也不恐怖嘛,是不是頭發後麵會恐怖一些?

程湛兮看見她沉思的臉色,為了展現自己的女友力,溫柔說道:“沒事的,她應該是個人偶。”

就和鬼屋天台上的那個一樣,就是為了營造恐怖氣氛的,誰家鬼屋工作人員這麼敬業在門口扮貞子。

“人偶?”鬱清棠發出疑惑的反問,可是她剛剛看到“貞子”的心口在微微起伏啊,她有呼吸。

“是啊,人偶。”程湛兮笑著轉過臉,看向門口的那個假“貞子”,甚至伸手拍了拍它的肩膀。

嗯?怎麼是熱的?

然後她看見麵前的貞子慢慢抬起了頭。

程湛兮笑容凝固在臉上。

貞子長長的發絲分開,縫隙裡露出青白的死人臉,眼睛和嘴角各有兩行鮮紅的血跡,灰白色的瞳孔幽幽地盯住她。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了幾秒鐘。

程湛兮全身寒毛直豎,瞳孔劇烈一縮,難以抑製的恐懼讓她張開了嘴,她的尖叫聲剛出來一個短促的音節,排在他們後麵的一個女生率先尖聲叫起來:“啊啊啊啊!!!”

貞子朝女生轉過去。

後麵看見貞子的排隊的人:“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徹在鬼屋門口的上空。

膽小的直接從隊伍裡往後跑了,幾個人拽都不好使,哭叫道:“媽媽!救命啊!”

程湛兮默默地閉上了張開一半的嘴,往鬱清棠身邊靠了靠。

尖叫聲慢慢平複,扮演貞子的工作人員嚇唬完這波遊客,把頭發撩開,慘白的臉朝一開始拍她的程湛兮笑了笑。

sorry,我們工作人員就是這麼敬業。

程湛兮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禮貌道:“辛苦了。”

貞子把長發放下來,繼續在門口杵著一動不動,等待下一個作死的“受害者”。

鬱清棠看著不自覺貼在自己身上的程湛兮,神情若有所思。

終於到了鬼屋入口。

一次進八人,按照3+3+2的組合,進去場景以後分開探索。

入口處的牆上貼著注意事項,其餘的不提,有一項是大寫加粗的:禁止暴力/毆打工作人員。

鬼屋的工作人員,通俗來說就是躲在場景裡麵專門負責嚇唬人的,有的出現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聽說有的工作人員還會追著遊客跑,來一場刺激的追逐體驗,讓你全程腎上腺素狂飆,嚇到魂飛魄散。

一般來說,有工作人員的鬼屋比純道具假人的鬼屋要恐怖得多。

程湛兮看著這行禁止事項陷入了沉思。

和他們一塊進去的有一對情侶,兩人都是女性,三人組看起來像是約著來玩的朋友,兩女一男。

大家互相打了個照麵,友好笑笑,反正都要分開,就沒有自我介紹。

這座鬼屋的主題是校園,在昏暗的第一個教室裡,一閃一閃的白熾燈下,風扇吱嘎,發出破舊腐敗的聲響,他們瑟瑟發抖地看了先導片:先是一高中女生死於非命,接著整個班的學生陸續死去,老師、主任、校長都未能幸免,詛咒傳了出來,其餘學生紛紛轉學,學校就此荒廢,成為鬼校。

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高中女生遇害的真相。

有點密室逃脫解謎的因素,但是沒有嚴格的時間限製,找不出真相也不要緊,重要的是體驗場景,實在害怕得不行,可以找工作人員帶他們出去,裡麵的設施很完善,隨時可以求救。

八人從教室出來,給他們解讀的工作人員每組分了一支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極其微弱,照出來的光不是正常的白色,不知道打開更恐怖還是關起來更恐怖。

三組分開,鬼屋探索正式開始。

程湛兮不再逞強,手電筒由向天遊拿著,他走前麵開路,程湛兮和鬱清棠走在後麵。

天花板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有人在上麵跳。

走廊裡陰風陣陣,一片漆黑,手電筒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讓他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程湛兮一米七四的身高縮得隻剩下一米六,比鬱清棠倒矮半個頭。

鬱清棠眼神好笑。

程湛兮察覺到她的視線,剛想把自己的形象挽救回一點,看見她視線正對的那堵牆在往外滲血,程湛兮重重地咽了咽口水,讓自己的頭慢慢縮了回去。

他們仨,兩個老師一個學生,逛這種鬼校代入感十足,恐怖指數直線上升。唔,不知道鬱清棠和向天遊怎麼想的,反正程湛兮這麼覺得,如果是普通鬼屋,她的驚嚇程度應該會低一些。

滴答——滴答——

似乎是什麼濺在地麵上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清晰可聞,向天遊停下來,手電筒光線往天花板照。

早在他有這個動作的時候,程湛兮就緊緊閉上了雙眼。

滴答——滴答——

向天遊看清鮮紅的顏色,說:“是假血,還挺逼真。”他笑了聲,“不是番茄醬。”

鬱清棠“嗯”了聲。

程湛兮感覺有股熱氣逼近自己的耳朵,指節緊了緊,克製住出手的衝動,接著便聽到鬱清棠以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好了,可以睜眼了。”

鬱清棠在她這的信用值滿點,程湛兮聽話地睜開了眼睛,向天遊的手電筒恢複了正常的方向,正照著麵前的地麵,好像在細心觀察什麼。

隻要她不看,就什麼都傷害不了她。

程湛兮鬆了口氣,把視線集中在麵前鬱清棠的臉上,即使隻能看到朦朧的輪廓,她還是感到無比的安心。如果她能變成個手辦掛在鬱清棠身上多好,最好是胸口,用衣服遮住她的眼睛,這樣不僅安定,還什麼都看不到。

鬱清棠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指尖微動,忽然想扮個鬼臉嚇唬麵前的女人,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很快鎮壓下去,沒有付諸實施。

正在這時,前方向天遊忽然轉了過來,手電筒放在下巴下麵,光線自下往上打,照出一張青白的臉,衝二人慘然一笑。

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血漿,估計是趁兩人聊天那會兒在地上鼓搗的,在自己眼睛下麵各抹了一點,流下兩行血淚。

映著身後幽深的走廊,他就像從裡麵爬出來的厲鬼。

鬼屋不招他當員工真的屈才了。

鬱清棠:“……”

程湛兮心跳驟停,差點原地跳起來。

不作死就不會死。

向天遊被暴怒的程老師按住揍了一頓。

“嚇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嚇鬼去啊,你這孩子怎麼這樣?”

鬱清棠攔住生氣又害怕的程湛兮,說:“孩子還小,教育為主,彆動手。”

程湛兮下手不重,打的也就是胳膊,男生皮糙肉厚的,壓根不算事。向天遊不僅沒惱,反而咧嘴笑,當然,他心裡也是有一絲後悔和愧疚的,誰知道程老師這麼怕鬼。剛剛在外麵她不是說她可以的嗎?

嘖,大人的嘴,騙人的鬼。

向天遊:“我錯了程老師。”

程湛兮因為情緒激動渾身發抖,鬱清棠擁著她,輕輕拍她的背安撫,扭頭瞪了向天遊一眼。

程湛兮平複心情,向向天遊道歉,向天遊大方地表示沒關係,之後老老實實再也不敢皮。

挨過社會主義毒打的向天遊:“程老師我要照牆壁了,你先閉上眼睛。”

程湛兮閉眼,握緊了鬱清棠的手。

鬱清棠兩隻手都握著她,一隻手蓋在她的手背,她張了張嘴,喉嚨滯澀,無聲地吐出了一個字:乖。

向天遊在牆壁上找到一行小小的血字,並一個血染的箭頭。

程湛兮閉眼聽著走廊的陰風,覺得她不能表現得太慫,遂鼓起勇氣睜開了眼睛,和身旁的鬱清棠冷靜對視,以圖尋回一點形象。

三人來到一間虛掩的教室門前。

這麼好的埋伏地點,門後麵沒點什麼就怪了。

向天遊:“咳。”回頭朝兩位老師擠眉弄眼。

程湛兮沒說話,鬱清棠淡道:“你去開門。”

向天遊:“好嘞。”

鬱清棠帶著程湛兮往後退了兩步,見她睜著眼,便用手掌去擋她的眼睛。

天晴了雨停了覺得自己又行了的程湛兮輕輕按下她的手,鎮定自若地說:“我沒事。”

鬱清棠感受著自己和程湛兮交握的手掌裡的汗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我開門了哦。”向天遊這小夥子欠欠的,不知道是對身後的兩位老師說,還是對裡麵藏著的鬼說,聲音提高,生怕對方聽不見似的。

程湛兮忍住了閉眼的衝動,眼睛睜得大大的,實際上在放空。

吱呀——

教室門被緩緩推開,教室一角有微黯的光,但隻能瞧見隱約的輪廓,一張張課桌擺放整齊,空無一人,在光線的映照下反而越發的滲人。

向天遊走了進去,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他倒不是嚇的,這裡邊太冷了,凍得他起雞皮疙瘩。

向天遊檢查了門後麵,用手電筒的光朝天花板晃了晃,回頭道:“進來吧,天花板上吊著一個人,其他沒有了。”

鬱清棠牽著程湛兮進去,三人剛一進去,教室門忽然無風自動,砰的一聲重響,合上了。

教室裡同時響起了一陣女鬼的笑聲,配合著掀動的窗簾,陰森恐怖。

突如其來的音效嚇了三人一大跳。

女鬼笑完,變成了純恐怖的音樂,製造緊張氛圍。

向天遊很快鎮定下來,吐槽道:“這也太低級了吧。”說著他用手電筒繼續探索起血跡斑斑的課桌和講台。

鬱清棠未置一詞,但心裡和向天遊想得差不多。

程湛兮心臟躥到喉嚨口,再從喉嚨口落回肚子裡,重重地咽著口水,感覺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

她以前被朋友拉著看恐怖片,朋友說電影不可怕,她一驚一乍地伸手用力抓她的胳膊才可怕。

三人儘量聚在一起不分散,以向天遊為中心集體移動,三人剛離開課桌,走上講台,向天遊根據自己上網搜索的經驗,舉手叫停,說:“講台下麵可能有鬼。”

程湛兮便和鬱清棠留在原地,放他一人上前探路。

程湛兮看著空蕩蕩的教室,隨風飄動的白色窗簾,感覺教室裡影影憧憧地隨時要鑽出來些什麼,她正要收回視線,這時,她眼睜睜看著天花板上砸下來一個人,鮮血四濺。

程湛兮麻了,從天靈蓋到腳指頭,沒有了知覺。

接著她整個人開始哆嗦,甚至有點想哭。

向天遊循聲望了過去,手電筒隨之照在了那血肉模糊的人上,說:“是個假人,嘖,妝畫得還挺逼真。”手電筒的光照在假人臉上,他仔細欣賞了幾秒,有點像日本的那種人偶臉,瞳仁漆黑,沒有眼白,頓時也覺得有點頭皮發麻,連忙收了回去,不動聲色呼了口氣。

程湛兮伏在鬱清棠肩膀上,細細地抽著氣。

鬱清棠溫柔拍著她的背,低低地在她耳旁安撫道:“不怕。”

程湛兮小聲地嗚了兩句,半害怕半撒嬌。

鬱清棠心更軟了,手摸著她的長發,臉頰也碰著她的臉。

講台底下果然有人,但是個假的等身玩偶,穿著日式高中女子校服,腰部以下的裙襪都被鮮血染紅。向天遊發現那玩偶有點奇怪,鑽進去仔細地照了照,發現它沒有雙腿。

因為程湛兮臉埋在鬱清棠頸窩裡,根本看不到,所以向天遊把玩偶拿了出來,說:“它沒有腿。”

鬱清棠道:“應該是個線索。”

程湛兮忽然一頓,就著這樣的姿勢甕聲甕氣道:“我知道一首日本童謠。”

向天遊把玩偶塞了回去。

鬱清棠道:“你可以看著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