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老大被他爸拿棍子從屋裡打到屋外,在床上躺了兩天才下地,現在後背還疼。
都怪這個臭娘們!還威脅要告他們!他倒要看看她一會兒還硬不硬氣得起來!
見其他人仍猶豫,混混頭目收斂凶惡,語氣緩和些,道:“我們隻是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讓她不要多管閒事,推搡兩下,嚇唬嚇唬她就完了,沒讓你們真的打。”
綠毛:“她會不會真的告我們?這街上有攝像頭,都拍得到。”
老大笑了聲,說:“怕什麼?我們還是未成年呢。我差一個月就滿十八,不趁著這個月乾點事多可惜。”
幾個人跟著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老大道:“放心,就算進了局子也很快出來,連拘留都不會有,警察叔叔念我們念得還少嗎?”
大家又一起:“哈哈哈哈。”
程湛兮耳尖一動,問身邊的鬱清棠:“你有沒有聽到……”
話音未完,拐角處衝出幾道人影,結結實實地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來者不善。
程湛兮目光掃過去,基本認了個臉熟,尤其是那個滿臉凶相的寸頭。
寸頭指著她:“不關你事,讓開!”
這幫混混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程湛兮在微白的晨曦裡,仰頭看了眼高處正對這裡的攝像頭。
程湛兮示意鬱清棠往後退,將她攔在自己身後,道:“派出所我也去過,你們忘了?”
寸頭看了看她,才喝道:“是你!”
程湛兮笑笑:“年紀輕輕的怎麼記性這麼不好?”她眼睛飛快掃過幾人的身材和站位,七個高中男生,手無寸鐵,應該沒問題。
寸頭眼神一厲:“你自找的!”
他沒再多話,提拳直接衝了上去。
其他人愣住了,不是說好的推搡兩下嗎?怎麼就直接動拳頭了?他們是打還是不打啊?
程湛兮唇角上挑,看似隨意,但眼神緊盯著對方攻擊的路線,偏頭躲過了寸頭沙包大的拳頭。
街道的攝像頭靜靜地運轉著。
寸頭接連兩次揮拳都沒打中,大喝一聲,一記拳頭直砸過去,程湛兮往後退,但是退得不夠多,這記拳頭正中她的肩膀,程湛兮悶哼一聲,表情痛苦。
寸頭愣了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拳頭。
他剛剛打到對方的時候已經不剩多少力氣了,怎麼會?
不管了,揍了再說!
鬱清棠:“程湛兮!”
鬱清棠眼圈簌然紅了,拿出手機打110,在焦急等待接通的過程中,場上的局麵發生了驚人的反轉。
程湛兮挨了那一拳後開始了“正當防衛”,鬱清棠都沒看見怎麼開始的,她眼前一花,那個身高起碼有一米八身材結實的寸頭混混老大已經後背著地倒在了地上,一聲悶響,痛得大聲叫喚。
程湛兮補了一腳,她穿的是冬天的厚底靴,正巧方便動腳,一腳踢在對方腰窩。
寸頭倒抽了口冷氣,像隻蝦米一樣蜷了起來。
其他混混們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腰:“……”
好疼啊。
寸頭吸著氣爬了起來,瞪著眼看他們:“還不一起上!”
說完他一馬當先衝了上去。
其他人互相看看,硬著頭皮也衝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
接線員道:“您好,這裡是泗城市110指揮中心,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鬱清棠愣愣地看著程湛兮動作凶狠地一腳飛踢把衝上去的綠毛踹出兩三米遠,緊接著後背長眼似的一矮身,兩手拉住黃毛的胳膊,身體往上頂,乾脆利落地來了個過肩摔。
剛剛那個寸頭就是這樣摔的吧。
鬱清棠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110接線員:“請問需要什麼幫助?你好?你還在嗎?”
鬱清棠回神:“在,這裡有人尋釁滋事,我現在的位置在……”
一個接一個的混混倒在地上,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劃破了早晨的寧靜。
寸頭眉目狠戾,一隻手塞進外套口袋裡,在人群外圍,看著程湛兮的背影,悄悄地過去。
他袖口裡光亮一閃,在晨曦中分外耀眼。
鬱清棠瞳孔一縮:“小心——”
她身體快過大腦,向著程湛兮衝了過去。
而程湛兮聽見她提醒,身後一陣勁風,她腳下轉開,及時往旁邊一偏。
噗嗤——
彈.簧刀刺破腰間,發出清脆的帛裂聲。
程湛兮反手提起手肘,一肘用力擊在寸頭胸口,寸頭一口氣上不來,臉色漲得紫紅。他柔軟的肚腹接著挨了一腳,向後倒在地上,低聲申吟,一時動彈不得。
“程湛兮!”鬱清棠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程湛兮握住刀柄,把彈.簧刀拔.了出來。
刀尖未染一點血跡。
“我沒事,隻是刺破了衣服。”程湛兮把刀尖亮給她看,柔聲安撫道。
鬱清棠伏在她肩頭痛哭失聲。
程湛兮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路過的稀疏行人看著相擁的兩位女子,在看看倒在地上不住申吟的好幾個社會青年打扮的人,投來疑惑的目光。
程湛兮讓兩個路人男士幫忙,控製了包括混混頭目在內的七個小混混。
幾分鐘後,警笛聲在街道響起。
打架鬥毆是一回事,持械傷人是另一回事,雖然被程湛兮險而又險地躲過,但刺破的衣物就是證據。本來程湛兮還擔心又是口頭教育一番就能放出來,現在至少能拘留幾天。
程湛兮和鬱清棠去警局做筆錄。
接待她們的是程湛兮見過兩次的女警官,女警官一見她就笑:“良好市民你好。”
程湛兮笑道:“這次給你們多收拾了幾個。”
街上有攝像頭,清清楚楚地拍下了經過,程湛兮先挨打後反擊,且是在行為持續過程中反擊,屬於正當防衛,挑不出毛病。
而且這幾位混混都是有前科的,仗著未成年為非作歹,三天兩頭進來接受思想教育。
事實明確,程鬱二人做完筆錄就走出了派出所。
鬱清棠心有餘悸,一直牽著程湛兮的手,手心冰涼。
程湛兮覆上她的手背,把她的手合在自己掌中,溫柔道:“沒事了,乖。”
鬱清棠低著頭,說:“他們是來找我的。”
程湛兮:“你想說什麼?覺得自己連累了我?還是覺得你不該為向天遊他們出頭,找他們班主任要個說法?錯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鬱清棠沒有真的想鑽牛角尖,低低地“嗯”了聲。
程湛兮抬手低頭看自己破了洞的羽絨服,說:“我要回去換衣服,你和我一起嗎?”
鬱清棠攥緊了她的手:“要。”
程湛兮嘖聲:“衣服挺貴的,得問他們爸媽賠償經濟損失。”
鬱清棠輕輕笑了。
2102。
程湛兮走進臥室,關門前聽到鬱清棠在和楊莉打電話說換課的事。
她脫下羽絨服,發現裡麵的毛衣也破了,側腰皮膚白皙細膩,連道劃痕都沒有,程湛兮站在全身鏡前反複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傷到她的腰,才鬆了口氣。
以後鬱清棠可是要摸要折的,這截腰金貴得很。
程湛兮換上新的毛衣和大衣外套,從裡麵走了出來。
鬱清棠顧不得其他,撩開她的衣服又查看了一遍。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鬱清棠手輕輕撫上她的左肩,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道:“這裡呢,剛剛不是被那個人打到了?”
程湛兮將她的手捉下來握在手裡,笑道:“我故意的。”
鬱清棠:“啊?”表情看起來有一點呆。
程湛兮眨了眨眼,說:“他沒打到我,就是輕輕地碰到了一下,不然我怎麼順勢把他們狠揍一頓?”
鬱清棠也眨了眨眼。
程湛兮笑起來,牽過她的手,說:“走吧,去學校。”
鬱清棠站在電梯裡,看著麵前轎壁裡程湛兮的身影,又眨了眨眼。
程湛兮好聰明啊。
太陽升起來,七八點鐘的街道人來人往。
鬱清棠一隻手裝在程湛兮的口袋裡,路過剛剛被堵的地方,才想起來問程湛兮:“你身手為什麼那麼好?”
程湛兮說:“出門在外,總要學點防身術的。”不然她怎麼敢荒山野嶺到處走?
鬱清棠眼睛微微睜大,輕輕“噢”了一聲,漆黑瞳仁閃著異樣的光彩。
她四肢不勤,連跑步都夠嗆,對程湛兮的運動體能本來就很羨慕,現在看她行雲流水毫發無傷地收拾混混,崇拜值拉到滿點。畫家之外的光環又穩穩地照耀在程湛兮身上。
這是她喜歡的人。
鬱清棠第一次清晰地湧現這樣的念頭,讓她心臟急劇地跳動起來,耳朵也在飛速變紅。
程湛兮繼續說:“而且我和我哥從很小的時候起,我爸就給我們請了教練,他覺得體魄很重要,所以一直很注重這方麵的訓練。我爸還說,要堅持鍛煉保持身材,不然會找不到男女朋友……你臉怎麼這麼紅?”
程湛兮見過鬱清棠臉紅的樣子,但她不認為她現在是正常的臉紅。
鬱清棠紅得像蒸蝦,臉、脖子、耳朵無一幸免,連雪白後頸都是。
如果此刻剝開她的衣物瞧一瞧,裡邊必定也是洇出淡粉的。
程湛兮探手摸向她腦門,自語道:“發燒了嗎?”
鬱清棠惱羞成怒,大力揮開她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
程湛兮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忽然抬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笑著快步追了上去:“鬱清棠,等等我。”
鬱清棠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越走越……
她走不動了。
鬱清棠體力消耗完畢,站在路邊,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地喘氣。
程湛兮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笑音清亮。
而且笑得前仰後合,十分過分了。
鬱清棠越發羞惱,再次甩開了趕上來的程湛兮。
程湛兮:“……”
“我錯了。”她連忙小跑追過去。
沒跑幾步,鬱清棠又在前方停了下來,身形僵硬,很不對勁。
程湛兮心裡一沉,走到她前方,看到她臉色發白,神情痛苦。
“怎麼了?”
鬱清棠一隻手按著肋下,輕輕地吸了口涼氣。
“我岔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