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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玄箋 17539 字 5個月前

老天爺把她生得也太好看了吧?嗯,隻有鬱清棠可以和她媲美,鬱清棠101分。

想起鬱清棠,程湛兮神遊天外的魂魄回歸身體,拍了拍自己笑得酸疼的臉,強迫自己集中精力觀察照片。

程湛兮閉上眼睛,再睜開,目光清明,在空白畫布上落下第一筆。

一個樓道距離的2101,鬱清棠坐在床頭,手裡捧著一張照片。

是程湛兮今天拍的組圖裡的一張,她脫了大衣,裡麵是一件墨綠色的毛衣,長卷發披在身後,露出清晰優雅的脖頸線條,有種格外溫柔的氣質。

鬱清棠虔誠閉上眼睛,唇瓣小心翼翼地湊近照片裡的程湛兮。在離照片還有幾公分的時候,鬱清棠停下了動作,睜開眼睛,她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擦了擦過了塑封的照片表麵,對著燈光看不出一點灰塵才罷休。

照片夾進床頭厚厚的專業書裡,鬱清棠上網千挑萬選了一個漂亮精致的相框,收件地址填了老城區的外公外婆家。

隔著一本書,她將這張照片珍惜地抱進了懷裡。

……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程湛兮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提神,繼續提筆畫畫。

鬱清棠半夜驚醒,心臟狂跳,打開台燈,翻開床頭的書本,找到裡麵的照片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重新入睡。

……

周二,期末考前一天。

溫知寒上完本學期最後一節課,進來直奔程湛兮的桌子,屈指敲了敲她的桌麵。

程湛兮:“?”

溫知寒壓低聲音:“有話和你說。”

程湛兮不廢話,把彩鉛和速寫本一塊塞進抽屜裡,起身從桌後走出來。

溫知寒又說:“包拿上。”

程湛兮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鬱清棠的目光從溫知寒接近程湛兮的桌子,就一直落在二人身上,握著鋼筆的指節緊了緊。

她們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默契?

程湛兮轉頭對鬱清棠說:“鬱老師,我出去一趟。”

鬱清棠點頭。

程湛兮:“溫知寒,走吧。”

溫知寒也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分彆拿著包,看樣子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鬱清棠看著她們倆身影從窗前並肩離開,程湛兮的臉恰好麵對鬱清棠這個方向,她從窗戶玻璃看到程湛兮在笑。

叫她叫鬱老師,叫溫知寒叫溫知寒,覺得她的名字比自己的好聽嗎?

她為什麼要對溫知寒笑?她們在說什麼?即將說什麼?

鬱清棠放下鋼筆,手扶在桌麵邊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直起了半個身子,腳衝著座位外的方向,似乎想追上去的樣子。

良久,鬱清棠慢慢地坐了下來,唇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

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溫知寒把包放下,問對麵的程湛兮:“喝點什麼?”

“白開水。”程湛兮說,“我們倆之間應該不用客套了吧?”

溫知寒笑笑。

彆人不客套是因為交情匪淺,她們倆純粹是相看兩厭。

溫知寒招來服務員:“一杯拿鐵,一杯檸檬水。”她笑看程湛兮,“不介意吧?”

程湛兮聳肩。

現在不屬於高峰期,咖啡廳人少,點的咖啡和水很快上來,程湛兮捏住拿鐵的杯把,拿到了自己麵前,給溫知寒剩下一杯檸檬水,純良的笑容道:“不介意吧?”

溫知寒:“……再來一杯摩卡。”

程湛兮在心裡嗤了聲。

幼稚。

溫知寒小學正常入學,今年二十五,比隻和鬱清棠差了半歲的程湛兮小兩歲。

溫知寒用小勺子攪拌瓷杯裡的摩卡,開門見山道:“你們倆還沒在一起吧?”

程湛兮歎了口氣,道:“你怎麼那麼愛關心彆人的家事?小明的爺爺為什麼活到了九十九歲你知道嗎?”

溫知寒:“我下學期就不在學校了,出國念書。”

程湛兮:“哪個國家?”

溫知寒:“美國。”

程湛兮綻出見到她以後第一個真心的燦爛笑容:“恭喜你啊。”

溫知寒抿了一口咖啡,有一點不能理解地感歎說:“她竟然喜歡你這樣的。”愛逞口舌之快,幼稚得不像個二十七歲的女人。

程湛兮不惱不怒,反而笑道:“是啊,她就喜歡我這樣的,你氣不氣?”

溫知寒看了眼那杯檸檬水,道:“老實說有一點,但沒有辦法。”

程湛兮道:“做人有自知之明也是一種美德,你不要過於自卑。”

溫知寒笑了。

“我給你講段故事吧。”

“主角是誰?”

“我和鬱清棠。”

“不聽。”

“隻有我。”她所做的一切對鬱清棠來說隻是獨角戲。

“講來聽聽,不好聽我不給錢的啊。”

溫知寒忍不住又笑。

“你再笑我會懷疑你喜歡我,死了這條心吧。”程湛兮屈起白皙指節敲桌子,催促道,“快講,講完我要回去見鬱清棠,她一會兒見不到我要哭的。”

溫知寒唇角往上翹,過了一會兒,平複心裡的滑稽和荒唐,道:“我喜歡她七年,追了她七年。”

溫知寒以為她說起這段無果的苦戀會充滿辛酸,結果沒有。七年時光如流水,她的生活裡除了學習,唯一一筆濃墨重彩就是鬱清棠。哪怕鬱清棠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她也不曾後悔。

溫知寒開始說她們的初見,鬱清棠獨來獨往、性格孤僻,她是怎麼要到她的課表,製造路上、班級、圖書館各個地方的偶遇,她是怎麼漸漸成為能站在她身邊的人,約著一塊去圖書館自習。

程湛兮一邊喝檸檬水一邊聽,兩邊一起酸。

她不覺得溫知寒會無聊且有毛病到請她出來就是為了訴說她多年暗戀,如果真的是,她就把剩下的半杯檸檬水潑在她臉上。

程湛兮安靜專注地聽著,從她的講述中慢慢拚湊出鬱清棠的身影,她缺席了的一段人生。

溫知寒說:“我給她買過花,送過巧克力,在七夕、情人節、聖誕、元旦、她的生日等等一切重要的日子裡都堅持陪在她身邊。”

程湛兮打翻了醋缸,沒忍住酸了一句:“哪怕她並不需要你?”

溫知寒神色坦然:“是。”

鬱清棠根本不記得那些日子,不逛街不看電影,不過生日不吃蛋糕,她隻會去圖書館自習。

程湛兮咬了一口吸管,心情複雜,哪怕對麵是她的情敵,她也再說不出過分的話。

溫知寒:“但我想說的不是我對她有多好,而是我都這樣對她了,她沒有發現我喜歡她,我在追她。直到碩士畢業那年,我親口告訴她,我喜歡你,愛情的喜歡,不是朋友的喜歡,她才和我說,對不起,她不喜歡我。”

所以將近七年的陪伴,在她眼裡隻是朋友。

程湛兮鬆開口中的吸管,眸色難掩震驚。

溫知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倆發展到什麼階段了,既然沒有在一起,那想必還沒有互通心意。你以為你的心意她明白,她其實不一定清楚。不要……犯我犯過的錯。”

程湛兮陷入沉默。

溫知寒鬆開搭在膝蓋上的拳頭,沉重的語氣輕鬆了幾分,看著麵前的女人道:“你是程默?”

程湛兮眼角一跳:“你怎麼知道?”

溫知寒說:“詐你的。”

她偶爾在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程湛兮在本子上畫來畫去的,手法看起來很專業,聯想到姓程和鬱清棠有關係的,就隻有程默了。有點兒匪夷所思,但。

溫知寒笑容純良:“你竟然真的是。”

程湛兮:“……”

她河邊跑了這麼多年,竟然在今天濕了鞋。

溫知寒端起咖啡抿了口:“那她喜歡你,好像也情有可原?”

程湛兮咬牙道:“不會用成語可以不用。”

溫知寒笑意淺淺:“我沒文化,請見諒。”

程湛兮腦子冷靜了會兒,問她:“為什麼說情有可原?”

溫知寒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放下咖啡杯,兩手交握,抵在身前的桌麵上,說:“她一直喜歡程默,你作為當事人不知道嗎?”

程湛兮沒接話,顯然是默認了。

溫知寒扳回一城那點勝利的喜悅隨之消散,道:“看來你們之間的秘密還有很多。”

咖啡廳這角安靜了很長時間。

溫知寒道:“我雖然沒有立場,但我還是想說,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待她,讓她獲得幸福。以及,”她拿起包,起身路過程湛兮身邊停住,低聲道,“祝福你們。”

她今晚的飛機返京,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

——你以為你的心意她明白,她其實不一定清楚。

在回學校的路上,程湛兮腦海裡不斷回蕩著溫知寒的這句話。

所以鬱清棠還不知道自己喜歡她?怎麼可能?!

她以為鬱清棠是先前不開竅,不知道除了友情還有愛情,現在她明白她對自己不止是友情,所以也明白自己早就喜歡她。

所以不是嗎?

那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程湛兮步伐越來越快,小跑上樓梯,衝進了辦公室。

鬱清棠在牆角的飲水機接水,神情心不在焉,熱水從杯沿漫了出來,燙到手指,指節條件反射地一縮。

當啷——

不鏽鋼保溫杯落地砸出聲響。

鬱清棠眉頭輕蹙,甩了甩手上的熱水,若無其事地彎腰去撿水杯。

她指尖剛碰到水杯外殼,手便被一雙手托了起來,白淨細膩,骨節明晰,修長無暇,一雙藝術家的手。

鬱清棠眉梢自然而然染上雀躍,抬頭看向女人的臉,驚喜道:“你回……”

程湛兮沉著臉。

鬱清棠抿了抿唇。

程湛兮一隻手捧著她被燙到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進辦公位裡,鬱清棠視線看著地上的保溫杯,“那個……”

程湛兮麵無表情:“待會兒我就扔了它。”

她顯然在生氣,鬱清棠不敢說話。

程湛兮對著她通紅的指節吹了吹氣,問道:“疼不疼?”

鬱清棠看著她焦急心疼的表情,話到嘴邊改口:“疼。”

“疼你還去撿保溫杯?”程湛兮無法形容自己剛剛看到那一幕炸開的神經,明明被熱水燙得秀眉緊蹙,還不在意地甩手去撿杯子,杯子重要手重要?

程湛兮沒好氣:“杯子鑲金了嗎?”

鬱清棠搖頭,乖乖:“沒。”

程湛兮惱怒道:“是誰送你的嗎?這麼寶貝?”

鬱清棠搖頭:“學校發的。”

程湛兮低頭看地上的杯子,遷怒道:“難看死了!”

鬱清棠附和:“是,難看死了。”

程湛兮想不到還有什麼話說,但就是氣,鼓了鼓臉頰。

鬱清棠沒燙傷的那隻手牽住程湛兮的衣角。

程湛兮居高臨下,繃著臉道:“乾嗎?”

鬱清棠仰起臉來望她,拉了拉她的衣角,眼神和聲音一樣軟:“不生我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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