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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後 玄箋 15253 字 6個月前

鬱清棠默了默:“沒什麼。”

程湛兮升起不安的直覺,執著追問:“沒什麼是什麼?你說了什麼,告訴我。”

“我說……”鬱清棠閉上眼睛,指甲深陷進肉裡,問道,“你今晚和誰一起吃飯?”

程湛兮不假思索道:“一個模特。”她比鬱清棠思考的速度更快補充道,“我不是要畫人物油畫麼,就讓助理約了個模特。”

鬱清棠囁嚅:“那……”

程湛兮笑道:“穿衣服的。”

鬱清棠因為被她猜中想法而羞窘得耳根微熱。

接下來的話出口變得沒那麼困難,鬱清棠掐住掌心的指尖鬆開,低低地問:“她漂亮嗎?”

“沒你好看。”

“我是問她,又不是,又不是……”鬱清棠聲音越來越小,手指改為攥住睡衣下擺。

鬱清棠這個醋吃得不要太明顯,程湛兮心花怒放,隻差在床上滾幾圈。

她仰麵倒在床上,唇角高高上揚,道:“但我隻想回答關於你的,不行嗎?”

鬱清棠好似無奈,說:“行。”

程湛兮一個哈欠沒忍住,聲音傳到了鬱清棠的耳朵裡。

“你要是困了就睡吧。”鬱清棠說。

“可我還想和你說話。”程湛兮不肯掛電話,臉埋在枕頭撒嬌。

“可以明天說。”

“明天早上好不好?”

“……”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程湛兮滿床打滾。

“……好。”

得到了鬱清棠肯定的答案,程湛兮一個接一個哈欠不斷,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道:“說好了,明天早上你醒了就給我發個消息,我撥過去。最晚七點半,你沒醒我也會打電話吵醒你的。”

“知道了。”鬱清棠無奈中還有不易察覺的喜悅。

“晚安鬱棠棠。”

“晚安兮兮。”

程湛兮撐起一邊臉頰,拿起手機,對著麥克風無聲地說了個三個字,輕輕地笑了。

通話界麵跳回主屏幕,程湛兮連上充電線放在床頭櫃,把被子拉到肩膀,閉眼迅速睡了過去。

鬱清棠躺在床上,重新點開了譚淩菲的微博主頁。

她又更新了一條,時間在一個小時以前。

【到家了,感謝[圖片]】

配圖是一輛白色的保時捷Panamera融進夜色的背影,車尾追逐著一地月光。

還是先前那個朋友留言:【程默送你回來的?】

譚淩菲回複:【是啊】

鬱清棠把這張照片點開,二指放大,明知道是無濟於事,仍然想從後玻璃看到駕駛座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自己真的看見了,程湛兮的大衣搭在車後座,隻穿裡麵的襯衣或者毛衣,她開車的時候習慣將袖子卷起來,露出一截皓白的小臂,從小臂延伸到指尖的線條修長有力,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盈著珍珠般潤澤的淺粉色。

她還會勾著淡淡的笑容,時不時看向副駕駛的位置,目光溫柔得讓人心悸。

以前是看著她的,現在也會那樣看著身邊的譚淩菲麼?

她在和譚淩菲約會嗎?她們是不是彼此有意?

程湛兮會和她談戀愛嗎?她們看起來很般配。

鬱清棠腦子很亂,她直覺程湛兮不會這麼做,但是她給不出充足的理由。她也不僅僅是吃醋,比起隨之而來的巨大的恐慌和不安,一點醋意算得了什麼?她心頭一直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現在它似乎正要掉下來。

離開了她的程湛兮,就像回歸大海的遊魚,在她的世界裡肆意張揚著精彩。

鬱清棠輾轉反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合上雙眼,她睡下不到兩個小時就醒了,從遮光性一般的窗簾可以看到外麵夜色正濃。

她看向床頭櫃上的數字時鐘。

5:30AM

鬱清棠拉開窗簾,夜濃得像是打翻了的墨水。她擰開台燈,取過書立裡的藝術史書籍,在燈下翻動書頁。

六點整,她給程湛兮發了條消息。

【我醒了】

幾分鐘後,程湛兮回撥過來。

聽著她溫柔依舊的熟悉嗓音,鬱清棠的一顆心短暫地安定了下來。

***

衛庭玉在離開程家的第三天,給出了回信。

這樁婚事還是像一開始決定的那樣,由哥哥和衛小姐結婚。衛庭玉達成了他的主要目的,至於是不是真實婚姻,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但宋青柔想兩家人見麵的希望還是落了空,衛小姐從頭到尾就沒出現過,而衛庭玉身體欠佳,私人醫生不許他再出門。

年關近了,橫豎今年是來不及成婚,索性都推到年後商量。

衛庭玉想給女兒找靠山,讓她在自己身後能不被衛家宰割,所以這樁婚事哪怕是假結婚,也要挑一個黃道吉日,大操大辦,弄得京城人儘皆知,讓衛家看出七小姐背靠程家的底氣。

這不是一兩天能討論完的。

衛庭玉病情穩定,尚能堅持一年半載,熬到他女兒結婚沒有問題。

至於這樁婚事本身,在圈子裡幾經折騰,哥哥換妹妹,妹妹又換回哥哥,不少人都暈頭轉向,根本搞不清嫁誰,不管了,反正衛小姐是嫁給程家就對了。更有傳言說,程家兄妹倆都對衛小姐有意,兩人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競爭,最終由哥哥勝出,抱得美人歸。

程家在圈裡名聲極好,出了哥哥妹妹為愛“搶”人的事以後,自始至終都是透明人的衛七小姐一下子聲名大噪。圈裡不少好事的二代們都紛紛打聽衛七小姐是誰,你問我我問你,誰啊?沒聽說過啊。

長得好看嗎?不知道啊,能讓程少爺和程小姐都動心的人,肯定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衛宅。

衛九“呸”了一聲,道:“什麼兄妹倆為愛反目,這麼會編怎麼不去天橋底下說書呢?明明是塊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接,要不是三叔去求人家,啞巴這輩子都彆想嫁人!”

她麵色可憎,懷裡的白貓歪了歪脖子,從她腿上跳下去,沒等它跑遠,一雙手又將它撈了起來,順著白貓頭頂的毛。

白貓生無可戀,臊眉耷眼。

衛八道:“還是嫁給了程淵兮,以後啞巴就是程家少奶奶了,再回衛家我們都得矮她一頭。你能嫁給比程淵兮更好的對象嗎?外貌、人品、家世,滿京城都數不出一隻手,其中一個還包括他妹妹。”

衛九把手裡的抱枕一摔,道:“氣死我了!”

不大愛說話的衛十小姐小聲道:“那程湛兮姐姐呢?”

衛九沒好氣:“我怎麼知道?你喜歡她的話自己去追。”

衛十搖頭:“我怎麼配,我就是問問。”她聲音越來越低,衛九也懶得搭理這個膽小的堂妹。

衛九:“關鍵他們說啞巴長得好看!今天胡斯孝那小子竟然問我要啞巴的照片,我差點當場和他翻臉!”她把抱枕撈回來,揉捏得變了形,恨恨道,“啞巴臉白得跟鬼一樣,大白天出來不嚇死人就不錯了,也能叫好看?”

正在這時,一道糯糯的童聲插.進來道:“七姐姐是很好看啊。”

是衛家最小的女兒衛十二。

衛九暴怒:“說了不要管她叫姐姐!”

衛十二奶聲奶氣:“噢。”她坐在地毯繼續拚她的積木。

衛九把抱枕直接丟了出去,生氣道:“小孩子也跟我作對!”

在客廳的傭人過去撿起來,衛九喝道:“站住!我讓你撿了嗎?”

傭人僵站在原地,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眼看著衛九的眼神越來越陰沉,傭人心裡咯噔了一下。

衛家的幾位小姐嬌生慣養,脾氣最壞的就是九小姐,惹到她就沒好果子吃。

衛九眯了眯眼,正想著怎麼拿傭人撒氣,一道悅耳的女人嗓音從頭頂傳了下來。

“聊什麼呢?這麼熱鬨?”

客廳幾位小姐同時扭頭看去,衛九看清來人時撇了撇嘴。

傭人如蒙大赦,就差把感激寫在臉上了。

地上拚積木的衛十二丟掉手裡的方塊,高興道:“姐姐!”隻有堂姐妹才稱排行,親生姐妹不需要,衛十二和衛驚風衛驚瀾一樣,都是二房的孩子。

和鬱清棠同歲的五小姐衛驚瀾走了過來,抱起地上的妹妹,親了親十二的臉頰,目光環視過客廳的妹妹們,溫和笑道:“在房間睡覺聽見樓下吵鬨,是誰惹你們生氣了?”

衛八道:“沒誰。”

衛九也說:“我們隨便聊聊。”

衛驚瀾年紀比她們大,在衛家的公司做事,她不喜歡妹妹們整天嚼舌根,尤其是說鬱清棠的不是,理由是都是衛家的血脈,不互相照應就算了怎麼能落井下石,衛九不怕她,但是衛驚瀾特能嘮叨,抓著她們講道理,一來二去的衛九見到她就閉嘴。

“聲音小點兒,我剛出差回來,要補覺。”衛驚瀾說,抱著十二回了樓上房間。

關上門,衛驚瀾往十二手裡塞了顆糖,柔聲問:“剛剛姐姐們在樓下聊什麼了?”

比去年長了一歲的衛十二奶聲奶氣地複述,她年歲小,隻能記住幾句,但不耽誤衛驚瀾理解。

衛驚瀾替十二剝了糖衣,快放進她嘴裡的時候,問道:“你今天管七小姐叫什麼了?”

“七姐姐。”

那顆糖落進了衛十二嘴裡,衛驚瀾揉了揉她的腦袋,說:“乖,記住了,以後見到也要這麼叫,不可以學八姐九姐她們。七姐姐也是你的姐姐。”

衛十二吃著糖,含糊地不住答應。

***

程湛兮陀螺樣被曉雪抽著連軸轉了兩個星期,終於把工作都處理完了。臘月二十九,工作室正式放假,程湛兮提了一籃子紅包過去,人人有份,曉雪拿了最大的一封,慶祝她擺脫了門口上吊的命運,成功苟過一年,可喜可賀。

晚上員工聚餐,程湛兮送最後一個喝醉酒的女生回到家,把她交給合租的女室友,下樓回到車裡。

前方的司機道:“小姐,可以回家了嗎?”

程湛兮也喝了酒,兩指捏著酸疼的眉心,道:“回吧。”

月色流淌過長長的車身,道路兩旁樹木掩映月光,透進車廂裡的光線時明時暗。

程湛兮低頭拿出手機,給鬱清棠發了條消息:【我結束了,現在回家,好困】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鬱清棠早就睡了,程湛兮發完這條消息便將手機鎖屏,閉上了眼睛。

如果她晚一秒關掉屏幕,便會看到上方跳出來的“對方正在輸入”。

鬱清棠一直在看書,借來的書都看完了,另外下單又買了幾本,都是厚厚的書,翻開裡麵小小的文字,看久了令人頭暈腦脹。

鬱清棠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手機振動的聲音又驚醒了她。

她睜開眼睛,朦朧看見亮著的屏幕,一個激靈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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