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無奈收起了手機,道:“不要呆在這裡了,我先送你回家。”程湛兮想起她叔叔家的德行,改口道,“去賓館。”
如果鬱清棠不在她估計會把戚穗帶回家,這裡離她家不遠,方便照顧她。
程湛兮把滿地狼藉拍了照,萬一報警後能派上用場。之後她將地上的戚穗扶起來,戚穗腳上也有傷,走不了路。程湛兮用眼神請示過鬱清棠,鬱清棠點了頭,她把戚穗背了起來。
鬱清棠看著地上熄滅了的煙頭,還有腳印出神。
程湛兮回頭喊她:“棠棠。”
鬱清棠嗯了聲,跟了上來。快走出巷子,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戚穗趴在程湛兮背上,長發亂糟糟的,宛如一具沒有知覺的行屍走肉。鬱清棠走在程湛兮身邊,忽然感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從旁邊投來的,她偏頭瞧了一眼,戚穗一動未動,仿佛是她的錯覺。
程湛兮把戚穗安置在賓館,戚穗進了浴室洗澡,神經質地一遍又一遍衝洗自己的身體。
程湛兮和鬱清棠在套房的客廳,程湛兮看看裡麵,麵露憂慮。
她剛剛勸過戚穗不要洗澡,要把證據保留下來等警察取證,但是戚穗拒絕報警,當然更不可能聽這些。
程湛兮看向坐在沙發裡用她手機看現場照片的鬱清棠,欲言又止。
鬱清棠沒抬頭,道:“你想說什麼?”
程湛兮蹲下來,握住她的手,囁嚅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她走得近,但是她沒有彆的朋友,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我能不能照顧她幾天,等她情緒穩定以後再……”
鬱清棠點頭:“好啊。”
“你答應了?”程湛兮不敢相信道。以鬱清棠的小心眼,居然一點意見都沒有,這不合常理。
鬱清棠說:“但是……”
程湛兮這就放心了,仰起臉,洗耳恭聽。
鬱清棠道:“我和你一起照顧她。”她捏捏程湛兮的耳朵,道,“你這什麼眼神?我很善良識大體的好嗎?就許你扶助弱小,不許我仗義相幫?”
“許許許。你真好。”程湛兮笑著便要親她,想著裡麵的戚穗剛經曆過這樣的事,忍了下來。
鬱清棠把她的臉捧過來親了口,道:“先想想怎麼幫她吧。”
程湛兮陷入認真的思索。
鬱清棠低頭繼續看照片。
戚穗在賓館暫住下來,程湛兮要上學,等到放學以後才有空過來陪她,每次都帶著鬱清棠一起。因為戚穗排斥陌生人,鬱清棠基本不進她房間。
戚穗赤腳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抱著膝蓋,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周末,程湛兮放假。
早上,戚穗像先前一樣縮在窗簾緊閉的臥室裡,聽見外麵的大門打開的聲音,耳朵動了動,垂下眼簾。
臥室門被推開,客廳的光線擠進來,照在木地板上。
地上的戚穗慢慢地抬起頭來,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門口隻站著鬱清棠一個人。
怎麼是她?
鬱清棠走進來,衝戚穗一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怎麼是我?”
……
程湛兮上午被鬱清棠勒令待在家,她一個人去見戚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鬱清棠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她用鬱清棠的照片畫了一幅肖像,剛畫到一半,身後便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
程湛兮回頭,看清是鬱清棠之後把油畫筆放下,又把圍裙解下來搭在木架子上,過來接她手裡剛脫下來的大衣。
鬱清棠睨她一眼:“你也不問問我乾什麼去了?”
程湛兮用溫暖的雙手給她暖在外麵凍得冰涼的臉頰,說:“你想說的話自然會和我說。”
鬱清棠嗤笑:“這會兒倒是聰明了,之前怎麼沒見你擦亮眼睛?”
程湛兮以為她說自己感情遲鈍的事,乖乖認錯道:“我以後會慢慢學習的。”
鬱清棠一聽就知道她理解錯了,也沒糾正她,反正她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傻子,也怪她,之前把她保護得太好。她們倆高中時代假扮情侶,都沒什麼人敢和程湛兮表白,圖謀不軌的更不可能。
出國以前的程湛兮有父母和哥哥,有鬱清棠和她形影不離,萬千寵愛於一身,什麼魑魅魍魎連到她麵前的機會都沒有,到了國外差點讓一隻小鬼蒙蔽。
鬱清棠牽著程湛兮並肩坐在沙發,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一支筆按了下,放到了茶幾上。
程湛兮初看以為是尋常的筆還愣了下,下一秒卻聽到裡麵傳來鬱清棠的聲音。
“你是不是想問,怎麼是我?”
程湛兮睜大了眼睛。
這竟然是支錄音筆!
鬱清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繼續往下聽。
……
戚穗:“沒錯!是我故意設計的,那些男人也是我請來演戲的,就是為了讓她同情我,沒辦法置我於不顧……”
戚穗:“憑什麼?是我先喜歡她的,憑什麼你一來她眼睛裡就再也沒有我了,還要和我撇清乾係!”
戚穗:“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彆想離開我……永遠彆想!”
……
錄音筆播放完畢,自動停止播放。
程湛兮驚呆了。
她自持光明,身邊也多是坦蕩磊落之人,不曾想戚穗竟然是抱著如此陰暗的想法,利用她的同情和善良,自導自演了這一出戲!
鬱清棠把大受打擊的程湛兮擁入懷裡,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拍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