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說。”林思思看他道。
周鬆柏看了看自己媳婦兒, 然後就坐下來了。
“鬆柏,這磚窯廠你就沒點想法嗎?”果然林思思就問了。
看吧看吧,不是他錯覺, 他媳婦兒就是想再折騰了。
“媳婦兒, 胡大黑那作事行徑跟地痞流氓沒差彆,咱家清清白白,再說以咱家的招牌, 咱家哪裡還用得著去跟他一塊合夥辦磚窯廠。”周鬆柏就說道。
講真, 他就是給出這麼個主意而已,讓盯上老許家的胡大黑自己去辦一個,但是他自己是絕對沒有這方麵想法的, 他犯不著啊。
“話不是這麼說的。”林思思道:“負心多是讀書人,仗義每是屠狗輩, 也不能因為他之前坐過牢就否了他一切。”
“我沒因為他坐過牢就瞧不上他,但他平白無故想霸占老許家的磚窯廠, 這還是仗義人能乾得出來的?”周鬆柏說道。
林思思笑了笑:“這的確不是正派人乾得出來的,不過有時候就算不是正派人,那咱也是可以有些來往合作的,再說不是還有老胡?”
“媳婦兒, 咱家生意也不小, 你乾啥非盯上磚窯廠了啊。”周鬆柏想不明白地瞅著他媳婦, 道。
現在他的鋪麵生意有多好?
周建偉那個鋪子多的時候, 一個月能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塊錢的利潤!
王彬那邊現如今也已經穩定在了一千二三百左右。
這季秋收糧食上來, 月收入上兩千塊妥妥的, 兩個鋪子跟下金蛋的母雞似的,要不是他自己的鋪子,說出去他都不信能賺這麼多。
就這還沒算上陳學跟韓斌那兩個!
所以在周鬆柏看來,這趟渾水完全沒必要蹚啊。
“我這就是說說,你可以去跟老胡商量看看,要是老胡那邊也沒想法,那就算了。”林思思看他真沒這方麵的心思,就隻能委婉地說道。
她總不能說她老早就在覬覦老許家磚窯廠這塊肥肉了吧?
她家的豬場跟雞場雖然辦得大,但真彆說,這還一點都不稀罕,以後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家辦的,物以稀為貴,到時候大夥蜂擁而至,利潤必然會受衝擊。
再說就目前,鄉下地方每家每戶也都會自己養啊。
但老許家的磚窯廠是什麼概念?十裡八村就這麼一個磚窯廠,是名副其實的一家獨大。
林思思怎麼會沒想法,想法多了去了。
隻是一直沒突破口,但是眼下這不是送上門的契機嗎。
但是看她家鬆柏,好像真沒這方麵的意思。
“現在可不是以前了,大夥也越來越有錢,就這兩年,咱村裡多少人家起了新房?全是磚瓦房,再說這才剛開放沒幾年,往後下去了,大家日子會越來越紅火,肯定也會越來越有錢,新房子誰都是要的,老許家就那一個磚窯廠,現在都有些忙不過來,以後更不用說了。”但林思思還是小聲說道,因為她真是覺得辦個磚窯廠差不到哪去。
說完這個,林思思又瞅著她家鬆柏:“雖然跟胡大黑是與虎謀皮,不過咱跟老胡關係鐵,老胡不會帶著胡大黑坑咱,他也不敢,我二哥那塊招牌多好使他上次出事就該知道了。”
胡屠戶收毛豬的生意做得多大還用說嗎,差不多整個鎮的豬他都收了,其他人豈會不眼紅?
在去年的時候,胡屠戶就跟人火拚了一把。
事鬨得不小,最後因為是對方忍不住先動得手,胡屠戶當天釋放,對方硬是被拘留了三天。
這事當初是胡嫂子急著過來找關係的,周鬆柏也直接就過去找他二舅哥,所以胡屠戶才當天就出來,都沒過夜。
但要是沒人,那管你有沒先動手,都得先關你幾天再說。
所以胡屠戶是清楚的,心裡更是有數的,他在鎮上再有人脈,但那也僅限於鎮上,要是出了事直接被帶去城裡了,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行的。
要不怎麼要買大貨車,林國棟說沒空讓他等著,他咋一句話都不敢說呢。
所以周鬆柏聽他媳婦這麼說,就知道,他媳婦這是沒放棄了。
但是說的,的確也有道理啊。
現在大夥都單乾了,不跟以前那樣跟生產隊混日子了,所以越往後隻會越有錢。
有錢了乾啥?
那肯定就是起個大房子住了。
不僅住得寬敞,在村裡也是倍有麵子。
這兩三年村裡就有好幾戶人家前後起了大房子,名副其實的磚瓦房,亮堂得很。
周鬆柏思索了好一會,半響後才道:“這事我得過去跟老胡說說,他對胡大黑啥人品最了解。”
“行,你去吧,我中午給你做好吃的。”林思思就笑道。
周鬆柏無奈看了他媳婦一眼,道:“你彆以為這樣就行了,這事可不小,都得好好想想。”
“我知道不管事多大,我家鬆柏都是行的。”林思思抿嘴笑道。
周鬆柏搖搖頭就隻能去找胡屠戶了。
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媳婦張張嘴,當男人的跑斷腿啊。
胡屠戶還在睡覺,但是現在都十點半了,他睡得也差不多了。
“現在要收糧,你不忙得很啊,還有空過來。”胡屠戶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這不是有事過來找你商量?”周鬆柏說道。
“你說。”胡屠戶點頭。
就衝周老六那車一分錢沒賺他的,咋地他都得儘力的。
所以說啊,這男人之美,在於說謊說得白日見鬼這話真不假。
周鬆柏就把許老頭跟支書過來請他說和的事說了一遍,胡屠戶大概也是猜到了,一點不意外,刷好了牙就洗了臉,說道:“這事不好說啊。”
“好不好說的咱待會再說,我再跟你說件事。”周鬆柏說道。
“還有旁的事?”胡屠戶問道。
“我給許老頭出了個主意,讓胡大黑自己去辦一個磚窯廠,大家生意互不乾涉。”周鬆柏說道。
“你這出的啥餿主意,磚窯廠那麼好辦的啊。”胡屠戶就笑了。
就老許家那個磚窯廠,那還是以前大集體給辦的呢,是開放後叫老許家撿了個大便宜。
周鬆柏也不在意被胡屠戶取笑主意餿,學他媳婦的話道:“對這磚窯廠,你就沒點想法?”
胡屠戶一時還沒明白過來:“啥想法?”
“你沒看到現在十裡八村有錢人越來越多了麼?咱這一片,就隻有老許家那麼一家磚窯廠。”周鬆柏看著他說道。
胡屠戶到底是做生意的,一聽周鬆柏這麼說,就多少有些明白他意思了。
“當然,我還不知道胡大黑那人咋樣,要是跟他兄弟一個德行,那這事就當我沒說。”周鬆柏說道。
“胡大忠可連胡大黑的腿毛都比不上,沒法比。”胡屠戶說道。
“那他這想霸占老許家磚窯廠是啥意思?”周鬆柏問道。
胡屠戶就笑了:“還能咋意思,想賺錢唄,以前他就是在隊上磚窯廠乾的。”
“以前在磚窯廠乾?那不好好的,我咋聽說他是打架逞凶進去的?”周鬆柏詫異道。
“私底下出手磚石,利益分配不均才打架進去的。”外人也就知道個打架鬥毆,但胡屠戶卻清楚著呢,說道。
周鬆柏就恍然了。
“裡邊利潤多大他一清二楚,所以這出來了,知道磚窯廠被老許家承包了,他自然就不答應了。”胡屠戶說道。
胡大黑跟老許家的這件事他當然知道,不過又不關他的事,所以一直沒管。
“你跟他關係咋樣?”周鬆柏道。
“我的話還是有分量的。”胡屠戶坦言道。
胡大黑進去了五年,他沒少叫他媳婦給送些糧過去給他老婆孩子,而且也是在村裡放過話的,誰敢欺負人彆怪他胡屠戶不客氣。
胡大黑期滿出來還過來這邊坐過表達過謝意。
且以前沒進去的時候,胡屠戶跟他關係也挺好,雖然現在沒怎麼來往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他胡屠戶在胡大黑麵前,那照樣是說得上話。
“那你要不要跟他合夥開一個嘛?”周鬆柏就問道。
“你也有這打算吧。”胡屠戶就看他道。
“有。”周鬆柏點頭:“不過這得看你,沒有你,我不會跟他合夥乾這個。”
胡屠戶道:“這事不小啊,你得給我點時間想想。”
“想吧。”周鬆柏不在意,他不也需要點時間再想想麼。
沒在胡屠戶這多留,周鬆柏就過來豬場這邊了,豬場已經收了不少糧食了。
“下午這車給載過去,讓韓斌他們加把勁賣出去。”周鬆柏跟沈聰傑說道。
孫橋早上載過一次過去了,下午就讓沈聰傑開車載過去。
這就體現出來了手底下的人都會開車的好處來了。
沈聰傑應下了。
周鬆柏就帶著他娘還有他閨女兒子回家了。
林思思已經做好飯了,等他們回來就開始吃飯,林思思也沒再問她家鬆柏磚窯廠的事,這事她提過就算了,他要是真不想乾,那就算了。
雖然照著她看辦了肯定是差不到哪去的。
周鬆柏讓胡屠戶考慮去,他就開始忙了。
期間許老頭跟村支書過來問過一次,周鬆柏說已經說過了,剩下的就等消息了。
現在農忙時候,周鬆柏忙得很,對這件事可沒空多放啥心思。
不過胡屠戶那邊的確去跟胡大黑打過招呼了,胡大黑很給麵子地沒過去鬨,為此老許家還給拎了幾斤肉過來當謝禮,周鬆柏自然不會客氣,直接就收下了。
整個十月份周鬆柏都是忙碌的,村裡大夥真的是大豐收,糧食多得很,他這邊現在胃口特彆大,差不多是來多少要多少的意思,忙自然就是忙的了。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林思思每天在查閱賬本的時候,那利潤卻是叫她都是頗為滿意。
十月中旬的時候,胡屠戶過來了一趟,把周鬆柏帶去他家裡說話了,磚窯廠這事能乾。
周鬆柏跟胡屠戶出錢,胡大黑出力,以後管理啥的都是由胡大黑來,周鬆柏跟胡屠戶就不插手,利潤大家平分,賬本啥的,也得記得一清二楚。
胡大黑雖然不是啥正派人物,但是胡屠戶能夠鎮得住他的,所以周鬆柏略一遲疑,也就跟胡屠戶一塊投錢進去了。
地點位置可不近,往偏了的地方去,但也是要承包的,直接承包了十年。
幾乎是附近的二流子都被胡大黑給招呼過去了,這人差不多就是個混混頭子的意思,尤其是有吃過幾年牢飯的資曆,在混混裡邊一呼百應。
因為被胡大黑這麼一召集,周富貴的北山那都是消停了。
村裡那兩個盯準了周富貴北山折騰的二流子,也全都過去磚窯廠了。
磚窯廠那邊建立初始,需要的人手可真不少。
不過對於這磚窯廠的事胡大黑一清二楚,周鬆柏跟胡屠戶兩個土財主隻要出錢就行,旁的事不用他們倆操心。
在磚窯廠修建的時候,周鬆柏跟胡屠戶也是各忙各的,磚窯廠對於他們倆來說差不多就是副業,他們各有各的主業,可不是跟胡大黑那樣的,隻有這麼一門生計可以營生。
所以不用管,胡大黑自然會給弄好的。
而且每一個賬也得記好了,胡屠戶那邊一本,這邊也一本,都是磚窯廠的支出。
這事就擱在一邊了。
十月底的時候,周鬆柏還開車過來周五姑的村裡。
周五姑丈騎了自行車過來問收不收的,今年他過來載了好幾次肥料回去,不得不說這些肥料真的很有用的,今年的收成雖然沒有跟他丈母娘說的那樣提高一成,但是也是增加了不少。
又知道周鬆柏這個小舅子在收糧,這不,糧食全部弄好了,就過來問了。
要是他小舅子這邊收夠了,那就隻能送去收糧所了。
周鬆柏的價錢是照著收糧所來的,不過他直接開車過來過稱收糧,省了多少工夫?
雖然的確有些飽和了,不過卻也不影響多收一個人的。
所以周鬆柏就開車過來了,收了周五姑丈的糧,周鬆柏當場就結算了錢,一點不拖泥帶水地開車就回去了。
周鬆柏這個小舅子過來這麼一遭,周五姑丈在村裡的地位都是提了不少。
有這麼個有錢的萬元戶小舅子,那能沒麵子麼?
周五姑在婆家裡,那也是格外得臉的。
周鬆柏就不管這些了,收了他五姐夫的一車糧食,他就叫沈聰傑給送去城裡了。
現在豬場這邊囤滿了,還另外堆了七個糧食囤,這糧食囤就是地上用磚石墊著,然後放一塊木板,一蛇皮袋一蛇皮袋的糧食壘上去,最上邊再蓋著塑料袋子防止霜露濕了糧食。
一共囤了七個就沒地方囤了,隻能送去城裡,不過城裡也沒多少位置了啊,哪怕不要糧食的糧票好賣,不過到底收得太多了。
周鬆柏就緩了兩三日,等城裡那邊又出手了不少,給騰了點位置出來,這才繼續往城裡運。
買賣糧食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一月中,這才算緩和了下來。
林思思這天給燉了一隻雞,就放了紅棗跟枸杞,但是燉出來的雞也是格外香的。
她自己是吃怕了,燉給周鬆柏周老太補身子的,當然蕎蕎跟堯堯姐弟倆也是跟著吃了不少。
“明天娘說要過來。”周鬆柏吃完了,就跟他媳婦說道。
今天他過去收最後一批黃鱔泥鰍田螺,他丈母娘說的,打明兒起,那就不收了。
現在天都冷下來了,收也收不了多少了。
所以閒下來了,林母自然就打算過來看看女兒跟小外孫外孫女們了。
“嗯,那我給備些糕點。”林思思點頭道。
“明兒給親家母抓兩隻雞過來帶回去。”周老太把剩下的雞湯喝了,說道。
“不用,我娘自己有養。”林思思笑著道。
“親家母有養是親家母的事,鬆柏孝敬是鬆柏的孝敬,兩碼事。”周老太道。
親家母給她養了這麼個旺家的兒媳婦,吃家裡兩隻雞咋地了?
周老太一點不小氣,知道老兒子現在的確能賺,所以爽氣得很。
當然,這還得是分人的,進不了老太太眼的,那是一個雞蛋都甭想從老太太這得去的。
第二天林母就過來了。
一起過來的,竟然還有林大嫂。
現在養豬場那邊事少了不少,周老太也不用過去了,一般這個時候她就會帶上一盤子炒黃豆煮花生啥的,去跟她老姐們耍牌磕叨,不過知道親家母今天要過來,周老太就沒出去了。
“人來就好了,那邊那麼大的豬場呢,還能少這籃子雞蛋?蕎蕎大妗子你這可是太客氣了。”周老太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