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瑾繞過後廚,果然發現後方還有一大片空曠之地,幾間屋舍並著,像是柴房庫房之類的。此時已經入夜,那些房屋前方隻燃著一盞燈,燈旁擺著桌椅,桌麵還放置著酒碗與一些瓜子殼。
應當是這裡沒錯了。陸書瑾心中明了,這一看就是有人專門在此處把守,但是把守的人這會兒應該是的去了前堂。
她左右看看,確認周圍沒人,便快步上前去,壓低聲音喚道:“沛兒姐,沛兒姐!”
方喊了幾聲,其中一個房屋就傳來了一聲悶響,像是誰在裡麵敲了一下門。
她趕忙過去,朝裡麵確認,“是沛兒姐嗎?”
“是我。”裡麵果然傳來了聲音,雖說有些沙啞,但的確是沛兒的聲音沒錯。
在這一刻,陸書瑾總算重重鬆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痛心,雖然隔著一道門她看不到沛兒的情況,但是還活著終歸不算是壞事,但又不知她在這吃人的青樓裡是否遭遇了痛苦的事情,讓她不知道如何開口問。
“書瑾,我就知道你那麼聰慧,定然能找來!”沛兒顯然也非常激動,幾乎像是將臉貼在了門上,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
“沛兒姐你彆怕,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陸書瑾試著拽了拽門上的鎖鏈,說道:“我找個東西把這鎖砸了。”
“不,先彆急。”沛兒的聲音很鎮定,“我們都被迫簽了賣身契,即便是你砸了鎖,走不走得出去還難說。且這館裡的東家與長青區的捕頭勾結,官娼相護,斷不可如此莽撞。”
陸書瑾心中一凜,暗道難怪之前去捕房詢問情況,捕頭都是愛答不理的,還說這事她打聽不了,原來這玉花館的人竟然與那些捕快相互勾結,誘拐外地來的女子,逼良為娼。
她也當即明白沛兒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心裡有了主意,便直接問道:“需要我如何做?”
時間緊迫,沛兒一句廢話也沒有,快速說道:“我屋子裡頭麵朝北的櫃子後麵有個木箱,裡麵是我所有的存蓄,你拿去找長青巷西頭名叫容婆的,她有個女婿結交的好友在城南捕房當差,你且用那些銀錢試試能不能活泛一下,將我撈出去。”
“若是不夠……”沛兒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懇切,哽咽道:“書瑾,我知道你手裡的銀錢不多,但是眼下我唯有這一條活命的機會了,若真能化險為夷,出去之後我必定湧泉相報,欠你的銀子加倍奉還,還請你幫幫我這一回。”
陸書瑾聽得揪心,立馬道:“沛兒姐放心,我必定儘全力救你。”
“我楊沛兒在此先三叩謝過。”沛兒帶著哭腔在裡麵磕了三個頭,又道:“你切記,千萬要尋到容婆女婿那個當差的好友幫忙,這玉花館有官職相護,尋常人來根本沒用,若都是捕頭,或許相互之間會給些麵子。昨日我月事剛來,還能拖個幾日,我這條命皆靠你了!”
陸書瑾心酸不已,又害怕逗留太久會被彆人發現,應了話之後便匆匆離去。
楊沛兒雖說出了主意,但要找的人非親非故,銀子給少了必不可能幫這個忙,且就算是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答應了,能救出的可能也隻有楊沛兒一人,這半年來陸續都有外地女子的失蹤,八成都是進了青樓,那些個女子該如何?
陸書瑾又氣惱自己這些沒用的菩薩心腸,一個楊沛兒能不能救出都未知,還操心起其他人來了。
雖如此想著,心中還是一陣一陣的難受,走路時腳步匆匆又心神不寧,在轉角之處竟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人。
她速度較快,這一下沒防備,整個人幾乎都撲在來人的身上,臉更是直接拍在那人的懷裡,撞得鼻子一陣酸痛,恍然間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低廉的香氣混雜著濃鬱酒氣,其中還帶著一絲烏梅的清香。
陸書瑾嚇一跳,趕忙往後退了幾個大步,揉著鼻子抬頭,眼角都有些發紅。
就隻見麵前這人站在燈下,紅色的燈籠灑下溫和的光覆在他的玉冠和青絲上,餘下細影灑在精致的眉眼間,在奢貴的錦衣披上一層曖昧不清的朦朧。
他雙手抱臂,似守株待兔有一會兒了,一開口便十分不客氣,“書呆子,跟哪個姑娘私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