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陸書瑾回去的時候,蕭矜正斜倚在軟榻上看書,書得封麵衝著大門,一眼就能看到上麵明晃晃的幾個大字:俏寡婦的二三事。

她欲言又止,往蕭矜的手上看了又看,最終還是沒開口。

蕭矜瞥見她這猶豫的模樣,便將書往下一放,率先開口:“學堂如何,有熱鬨事沒?”

陸書瑾將書箱放下,隨口答道:“一如既往,不過現在都在說瘟豬一事。”

“在朝廷的旨令還沒下來之前,他們是不會知道官銀一事的。”蕭矜朝窗外看了一眼,發覺天色漸晚,這才坐起身解上衣,呐呐自語道:“忘記換藥了。”

陸書瑾正好聽到了這一句,說道:“我給你換。”

她挽起衣袖先去洗了洗手,而後從屏風後繞過來,就見蕭矜已經解開了身上綁著的白布,膏藥的氣味在空氣中散開,傷口似結了血痂,看上去有些刺目。

蕭矜扭了下脖子,朝自己的手臂上嗅了嗅:“我已有三日未淨身,身上該不是有味兒了吧?”

陸書瑾如今能夠坦然地看蕭矜的身體,目光從他精瘦結實的肩胛處滑過,想起每回見著蕭矜此人,他都是錦衣玉佩,衣襟雪白袍擺平整,身上還飄著淡淡的香味兒,有時候一天之內還會換兩套衣裳,想來也是極愛乾淨的。

他看著自己的肩膀,臉上流露出些許嫌棄來。

“傷口不可沾水,我給你擦擦吧。”陸書瑾突然提議道。

蕭矜偏頭看她一眼,似乎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說道:“無妨,讓隨從給我擦就行。”

說完他衝著外麵喊了聲:“陳岸!”

陳岸立即推門而入,笑起來臉上掛著酒窩,“少爺,您喚我?”

“備水,過來給我身上擦擦。”蕭矜吩咐。

陳岸應了一身,轉身去準備水。陸書瑾見狀在邊上站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就回到自己書桌前,順手將藥給熬上。

她忽而感覺自己之前可能會錯了意。

由於陸書瑾之前並沒有扮成男子的經驗,且本身與男子接觸的機會並不多,從小到大基本也隻與幾個表哥表弟有過寥寥幾麵而已,來了學府之後一直有意去學習男子之間的相處。先前見蕭矜對她舉止親密,甚至還給她暖腳,與季朔廷整日也是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她還以為男子之間如此算是正常行為。

但從昨晚給蕭矜喂藥和方才提出要給他擦身子,蕭矜的神色卻浮現彆扭尷尬來看,他似乎一直都將與人相處之間的邊界把握得很好,是她鬨不明白搞不清楚,一不小心就會越界。

好難啊。陸書瑾在心中埋怨,扮成男子當真是不容易。

陳岸端了水進來,將門一關,在屏風的另一頭忙活。陸書瑾聽到水聲,將目光從藥罐上移開,轉頭看向屏風。

那邊的光將軟塌上的影子投在屏風上,蕭矜坐著陳岸站著,兩人的影子幾乎交疊在一起,陳岸一邊小心地給他擦著身子一邊說話,蕭矜則是聲音低低的回應著。

如此一看,這距離和動作確實是親密的很,陸書瑾收回目光不再看。

“少爺,這本書你都看一個月了,還沒看完嗎?”陳岸疑惑問。

“晦澀難懂,須得慢慢看。”蕭矜回道。

陸書瑾聽到之後,思緒不經意就偏了,想起剛進門的時候看見蕭矜捧著俏寡婦讀,那陳岸所問必定也是這一本。

她不大明白,一本豔情話本有何晦澀難懂,難不成蕭矜已經到了讀書識字都困難的地步了?

天黑下來,陸書瑾點了燈,坐在邊上開始看書。另一頭陳岸費勁地幫蕭矜簡單清理了一下身體,上完藥之後就退出了房間,房中又隻剩下兩個人。

“平日我在舍房你不理我也就罷了,現在我都受傷了,你也不來跟我說說話。”蕭矜突然揚聲說。

房中沒有其他人,陸書瑾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於是放下書起身繞過屏風,就看見他換了身寬鬆雪白的棉質長袍,衣襟的扣子也隻係了幾個,露出白皙的鎖骨來。長發剛洗過,擦得半乾烏黑順亮地披在身上,尚是濕潤的發尾耷拉在衣袍上,留下點點濕痕。

俊俏眉眼帶著淡淡的笑意,對她道:“我今日一整天都在房中,你不在,很無趣。”

陸書瑾頓了頓,抬步走到他麵前,問道:“這樣的傷約莫多久才能恢複?”

蕭矜道:“起碼要不能動彈個四五日才行。”

“那也沒多久。”陸書瑾找了處地方坐下來,將話題一轉,問:“你在雲城裝成不學無術的紈絝十多年,為何突然動手查官銀之事?”

蕭矜勾了下唇角,如今已經是把陸書瑾當自己人,並不避諱那些問題,答道:“蕭家是何行動與朝廷風向息息相關,朝政瞬息萬變,蕭家就應其萬變……”

他說了一般,忽而停了停,看著陸書瑾的眼睛,“我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陸書瑾心想,我可不是連話本都覺得晦澀難懂的人,她點點頭。

蕭矜想起往事,笑了笑說:“其實我母親剛過世那會兒,我爹是想帶我去京城的,但我叔伯堂親皆在京城,每回聚在一起我都要被堂表親嘲笑,我自不樂意去京城當個紈絝,還是在雲城逍遙自在。”

陸書瑾突然問:“那過年的時候豈不是很熱鬨?”

蕭矜怔了怔,他似乎在陸書瑾的神色裡看到了好奇和向往,她約莫也是喜歡熱鬨的春節,隻不過從來沒有體會過罷了。

他皺起眉毛,一臉煩躁地說:“熱鬨什麼啊,吵死了,就是一些大人們自顧自閒聊喝酒,孩子們相互攀比吵架的日子,沒什麼特殊的。”

陸書瑾沒說話。

蕭矜又說:“不過雲城的春節是很熱鬨的,有趣的地方也很多,你今年留在雲城過年,我會帶著你玩個遍。”

陸書瑾的眉眼明顯可見地攀上了歡喜,她笑彎了眼睛。

蕭矜見她笑起來,姿態才放鬆了些,隨口與她說起了雲城好玩的地方。

陸書瑾就坐在一旁靜靜地聽,完全沒有任何不耐煩,知道蕭矜說累了,起了困意,兩人才各自歇息。

這幾日,陸書瑾麵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要不要答應蔣宿去參加神女遊街。

蔣宿對她頗為殷勤,雖然嘴上再沒提過此事,但總是用一種充滿期盼的目光盯著她看,又是喊她一起吃飯,又是給她帶一些外頭街上的零食,話裡話外都是誇讚她的話。

這日下學後,陸書瑾喊住了蔣宿,問道:“我能問問你為何一定要我參加嗎?”

蔣宿看著她,好半晌才說道:“好吧我直說了吧,這批神女祭的天衣是去年重製的,當時找的人之中有一個身量與你相差無幾,不過半月前他說因事來不了,所以才緊急找人填補空缺,但他那個身量的人找了一圈,年齡不符合,且就算是身量大差不差的,也沒你模樣漂亮,所以我才麻煩你幫此忙。”

好嘛,陸書瑾算是聽懂了,合著是她個子矮,正好能頂替其中一個神使的扮演者,其他身量差不多的,大多都是孩子,不能參與神女祭。

陸書瑾問:“若是扮作姑娘參加神女遊街,會被人嘲笑嗎?”

蔣宿的眉毛一下揚高,凶道:“誰敢嘲笑?”

“蕭哥說過,神女遊街是向神明傳達我們的美好祈願,這是積功德的大好事,沒人敢嘲笑的。”蔣宿拍拍胸脯道:“去年有人笑我,被蕭哥揍了,你放心,誰若是嘲笑你我必會拔了他的牙!”

陸書瑾見他義憤填膺的模樣,沒忍住笑了一下,說道:“好啊,那我答應幫你這個忙,也算是還你之前幫我的人情。”

蔣宿高興極了,一把攬住她的肩膀,樂道:“太好了!咱們兄弟之間說什麼人情不人情的,太見外了!既然你答應了,那我現在就帶你去穿耳洞,這個玩意兒需要一段時間恢複的,到下月初剛好。”

陸書瑾正好也有想買的東西,於是便與他一同出了學府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