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寂靜無比,急促的呼吸聲就變得非常明顯,伴著震耳的心跳聲,旖旎裹挾著滾燙熾熱的溫度,將兩人纏在一起。
陸書瑾撐了一會兒,被奪取的呼吸讓她徹底頂不住,握起拳頭用力捶打蕭矜的肩膀,又去扯他的長發,發出嗚嗚的低喊。
蕭矜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但他腦袋暈的厲害,困意排山倒海地襲來,輕輕舔了舔陸書瑾的唇瓣,頭往旁邊一栽,一下就睡死過去。
身上的力道全部消失,陸書瑾用力將他推翻,飛快地從床榻上爬起來,用衣袖使勁擦了擦嘴。她一邊拉攏稍稍揉亂的衣襟一邊往後退,慌亂間腳絆到矮桌上整個人往後倒去,低呼一聲後摔在地上,同時撞翻了中間的大屏風。
桌子也給撞翻,上頭的東西撒在地上,亂亂糟糟。
她驚慌失措地爬起來,對眼前這場景目瞪口呆,有一種氣惱的無可奈何,瞪了瞪床上睡得跟死豬似的蕭矜。
喝醉之人完全無法溝通,但酒醒之後陸書瑾又不可能拉著蕭矜質問他為何親她。她甚至已經開始害怕蕭矜清醒之後想起這些事,那要她如何去麵對?
他若是想起自己喝醉了酒,親了一個男子,恐怕會當場發瘋。
陸書瑾沒有處理這些事的經驗,她站在這狼藉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才猛然回神,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裳開了門。陳岸站在外麵詢問:“陸公子,屋裡發生什麼事了?”
陸書瑾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隻是臉頰被捏出的指印還隱隱存在,她絲毫不知,從容道:“蕭少爺踢翻了桌子和屏風,你們進來幫忙扶起來。”
陳岸的視線在她臉上晃了一圈,擔憂道:“陸公子可無恙?我家少爺醉了酒之後不能招惹,會打人的,先前就把季少爺的眼睛打青,留痕好幾日呢,我先前應該先跟你說清楚的。”
說得太晚了,她現在已經知道季朔廷臨走為何會叮囑她扔著蕭矜彆管了。
他倒是沒打人,但是咬人了。
陸書瑾用手背揉了揉臉頰,說道:“無妨,他沒打到我。”
陳岸也不知道信沒信,喊了一人一同進屋搬屏風,瞧見歪道的桌子和撒一地的東西,又朝陸書瑾投了個憐憫的目光。
陸書瑾佯裝沒看見。
陳岸用極快的速度將東西清理好,屏風也扶起來,還貼心地給自己主子蓋上被褥,再退出房去帶上了門。
陸書瑾看了看蕭矜,再不折騰了,老實爬回自己的床榻上。
她心亂如麻,輾轉許久都沒有入睡,唇上總是傳來被咬的觸感,鼻子裡都是少年炙熱滾燙的氣息。
直到天色灰亮,她才緩緩入睡。
夢中她看見蕭矜勃然大怒,凶狠地瞪著她,似要動手。陸書瑾驚惶不安,眉頭緊蹙,想要逃離但手被狠狠拽住,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
一場驚險的夢結束,陸書瑾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正午,陽光將整個房間照得透亮,房中相當安靜,外頭隱隱傳來細微的聲響。
她迷茫地坐了會兒,這才撩開紗簾坐在床沿,剛穿上鞋就有人敲門,隨後門被打開,蕭矜低低的聲音傳過來,“先不急,等他睡醒……”
陸書瑾聽到蕭矜的聲音,身體猛地僵住,意識也清醒,心中升起一股子沒有來的焦灼,咬著下唇沒動彈。
他已經醒了?還記得昨夜的事嗎?會不會像夢中的那樣因此發怒?
可她才是被強迫的那個,若是蕭矜當真發怒,她絕不會退讓半步,就算蕭矜真的掄拳頭打她,那她……
陸書瑾急起來。
她能怎麼辦?打又打不過,拚家世背景也根本毫無勝算,總不能讓蕭矜按著欺負了又白白打一頓啊!
這麼一想,陸書瑾就生氣了。
她昨夜就不該多管閒事!
房中響起窸窣聲音,蕭矜忽而從屏風另一頭饒過來,剛走兩步就看見坐在床邊的陸書瑾,他停了腳步。陸書瑾轉頭看來時,雙眸裡帶著慍怒,嘴角沉著,雖然模樣並不凶,但蕭矜不敢往前了。
陸書瑾看著他不說話,蕭矜也站著不動。
她心臟又開始劇烈地跳,手不自禁握成拳頭,麵上還是鎮定的,但腦中亂成一團,想著該如何應對蕭矜。
就這樣隔空望了會兒,最後還是蕭矜先開口,語氣溫和,似還帶著些許討好:“你……醒了?餓不餓?”
陸書瑾設想的那種情況沒有出現,她頓了頓,回道:“不餓。”
“那你先去洗漱,我讓人備膳食送來。”蕭矜站在那邊沒動,眼睛卻不安分地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她應了一聲,穿好外衣和鞋子,起身去了浴房。
洗漱完之後出來,就看到蕭矜斜倚在她的桌邊,是特地等她出來。陸書瑾略有戒備,在幾步之遠的地方停下來,計算著若是蕭矜突然發難,不至於一下就打到她。
蕭矜偏頭看來,像方才一樣在她臉上看著,遲疑道:“昨夜我喝醉了。”
陸書瑾點頭,“我知曉。”
“我喝醉酒之後有一個毛病,就是意識不大清醒,昨夜……”
陸書瑾的心一下子吊起來,忐忑不安,繼而聽他遲疑道:“我是不是打你了?”
“啊?”陸書瑾乍然愣住。
“你讓我好好看看。”蕭矜上前兩步,捏住她的臉左右看看,眉間攏上一層憂色,說:“我打你什麼地方了?還痛不痛?我醉了之後下手沒輕沒重,醒來又什麼都記不得,不知道昨夜是個什麼情況。”
陸書瑾微微張著唇,驚得呆了一會兒,後將他的手拂開說:“你沒打我。”
“但是陳岸跟我說,昨夜他聽到房中動靜大了,進來一看桌子和屏風都倒了,屏風的角還磕壞了,不是我對你動手了嗎?”蕭矜反問。
他是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記憶隻停留在酒樓的包間裡,桌上幾人都喝得東倒西歪,他頭暈得離開,一頭栽在了季朔廷的身上,後麵的事就忘了。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睡在舍房,上身沒穿衣裳,褲子卻完好,還從被褥裡刨出一個瓷碗,散發著薑的氣味。
他趕忙起身沐浴,問陳岸昨日的事,聽到房中的桌子翻屏風倒時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對陸書瑾動手了。
但陸書瑾一直在睡,他就隻能等人醒了再問。
見他神色認真,像是真的忘記了,陸書瑾心中一喜,擔心的事瞬間消失,她笑了下說:“沒有,隻不過是你沒注意踢倒了矮桌才連帶著撞到屏風。”
蕭矜也鬆了口氣,說道:“我這毛病一直都有,原以為我喝醉了會將我送回蕭府的,卻沒想到季朔廷把我拉回舍房了,幸好沒打到你,否則就糟了,你可挨不住我一拳。”
“對對對,”陸書瑾對這話極為讚同,想起昨夜事,她臉上就發燙,但為了不讓蕭矜看出端倪,她直直地看著蕭矜的眼睛,表現得相當從容鎮靜,說道:“你傷勢未大好,不宜多飲酒。”
他的眉眼染上笑意,如春光攀進眸裡,俊俏非凡,“我也就偶爾喝這一回。”
陸書瑾的視線無意間從他唇上滑過,尤記得這張嘴昨日是如何凶蠻作亂,她心跳一滯,趕忙用笑聲掩飾,往外走,說:“我去把昨日的衣裳洗了。”
她腳步匆匆,沒等蕭矜說話,就徑直抱了衣裳桶出門。
蕭矜的目光循著她的背影追了會兒,再收回來時,嘴角的笑意壓不下去。他回到自己桌前坐下,從壓著的書籍下抽出先前放在下麵的那封寫給他爹的書信,拿出來擱在桌上,視線輕飄飄落在上麵,想了半晌。
最後點了燭台,將信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