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2 / 2)

蕭矜將腳收了回來,忽然摸了下側頸說:“我脖子突然好癢,你給我看看是不是這破布衣裳鬨的。”

陸書瑾心想著蕭矜還真有可能穿不慣這布料的衣裳,便當真聽信於此,湊過去盯著他的脖子細瞧,“手拿開,讓我看看。”

蕭矜聽話地把手拿開,讓陸書瑾盯著細細瞧。

脖子上一片乾淨,完全看不出什麼,陸書瑾正要說沒事的時候,卻猝不及防被蕭矜整個給抱住,那動作突然而迅速,力道很大,把陸書瑾嚇了一大跳,本能地推拒他的肩膀往後縮。

但她的力道怎敵蕭矜,推了兩下沒推動,被他慢慢攏入懷中,陸書瑾驚道:“蕭矜!放開我!”

“你彆動。”蕭矜的聲音低沉得很,帶著一股撫慰情緒的平穩,與她打著商量:“你腳太涼了,我給你暖暖,你彆躲我就放開你。”

陸書瑾趕忙點頭。她自然不想與蕭矜貼著腳,會讓她情緒變得奇怪,但這大少爺想一出是一出,得先騙他鬆手才行。

可蕭矜並沒有那麼好騙,他低頭審視片刻,說道:“點頭那麼快,指定是想騙我,不能信。”

他的手臂牢牢鎖在她的腰上,很快就將腳探入被子裡,尋到了陸書瑾小巧而冰涼的一雙腳,剛貼到一起那雙小腳就往後躲藏,蕭矜追過去,把她的腳壓在被褥裡。

男子體內火氣旺,身上哪哪都帶著熱意,腳上的溫暖把陸書瑾整個裹住,雖然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蕭矜的腳比她的大上許多。

陸書瑾像被點燃的火爐,整個身體都因為瘋狂跳動的心臟迅速點燃,灼熱順著脖子直衝臉頰,小心地壓抑著略顯急促的呼吸,身體崩得緊緊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蕭矜上回在城北大院中陸書瑾暖腳時,是把她當做弟弟心疼,但這次不同。他把陸書瑾往懷裡摟了一下,稍微藏了藏眼裡的情愫,笑著說:“穿那麼厚,摟著可真瓷實。”

“我不用你暖……”陸書瑾動了動被壓著的腳,有點掙紮的意味。

蕭矜連忙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彆鬨彆鬨,一會兒就好,暖熱了你入睡就快,也能睡得安穩。”

他感覺到陸書瑾緊繃著身體,便擱著厚厚的棉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用緩慢的節奏和輕柔的力道緩解她的情緒,順道還扯點其他的,“城中有那種小暖爐,往裡頭塞一小塊炭,睡前往床裡放兩個,能暖和半夜呢,改日給你買兩個,不要總咬著牙往涼被窩裡鑽。”

陸書瑾把頭埋低,腦袋抵著蕭矜的胸膛處,耳朵裡全是劇烈地心跳,連帶著頭頂傳來的蕭矜的聲音,都顯得悶悶的。

她心情果然變得奇怪,比起抵觸,更多的竟然是歡愉,那鋪天蓋地的安心將她心中的每一絲縫隙給塞得滿滿的,又從角落裡冒出那麼點隱晦的向往,有一瞬她想伸手回抱住蕭矜。

心跳得太快了,陸書瑾感受到背上安撫的拍打,卻很難平靜下來。

現在的她與之前城北大院那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所有思緒被攪得一塌糊塗。

見她不應答,蕭矜也不勉強,又道:“過幾日我爹跟二哥就回京城了,臨走前想去風亭山莊玩幾日,你也一起去如何?”

陸書瑾立馬就要拒絕,“不去。”

蕭矜料想如此,又道:“風亭山莊的主人是內閣大學士秦望的獨女,她讀書破萬卷,才學深厚,曾在京城辦過私塾,隻收女子入學,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又回了雲城,一直養在風亭山莊裡。”

懷中毛茸茸的腦袋拱了兩下,忽然抬起頭看他,一雙眼睛盛滿期望,“真的?”

蕭矜笑著說:“當然,她極少接見外人,你若是想見,我可為你引見。”

陸書瑾一聽說此人曾經在京城辦過隻收女子的私塾,都恨不得馬上與她見一麵,用力點頭,“好。”

“那兩日後我來接你,你帶上幾套衣物,或許要在山莊住上三五日。”蕭矜說著,將她從懷裡鬆開,壓著她的腳也收回,順手給她蓋好被子,拍了兩下,“快睡覺吧。”

陸書瑾總算從他懷中出來,也不知是因為哪一個原因,心裡開心得很,裹著被子歡喜了許久,才慢慢睡去。

蕭矜聽到她呼吸聲逐漸放鬆,知道她睡著了,便轉了個頭去看她。

她現在對蕭矜已經完全沒有戒備心,不像第一次同床時把自己卷成蠶蛹背對著他蜷縮成一團,現在的她平躺著,手從被子裡探出來半截,頭偏向蕭矜這邊。

蕭矜抬身,輕緩地湊過去,在她的白嫩小巧的鼻尖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將她的手放回被褥裡,躺下時還頗有心機地往她身邊靠了靠,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夜深人靜,更夫敲鑼三響,夜半三更。

葉府之內,葉洵拿著一封信,來回讀了三遍,極力壓抑著呼吸,發現自己的指尖有些顫抖,便連忙放下了紙,抬頭道:“父親,這是何意?”

葉鼎正在慢條斯理地挑著燈芯,年過五十的臉仍舊精瘦,眸色銳利非常,不笑的時候有一股狠勁兒,笑起來卻顯得和藹,他慢聲道:“沒看明白?”

“北疆的幾萬將士的軍餉給扣了倒沒什麼,但是那軍糧的銀錢若是也一並吞了,他們吃什麼?”葉洵豈能是沒看懂,就是看得太明白了,這才不敢相信地開口詢問。

“死人還用得著吃東西?”葉鼎說。

“三殿下這次帶去的將士有五萬……”葉洵道。

軍餉和軍糧的錢扣下來,北疆接不到救濟,就意味著五萬將士可能會被活活餓死或是凍死。

葉鼎滿不在乎道:“蕭家二子已經將劉齊兩家的罪定清楚了,不日降罪的聖旨就落下來,抄家斬頭,官銀也儘數上交,如今三殿下需要造勢正是燒錢的時候,軍餉這筆銀錢頂上便綽綽有餘。且三殿下接旨去北疆時,就注定了他有去無回。”

葉鼎放輕了聲音,“皇上龍體抱恙,撐不了多久,待六殿下登基稱帝,那五萬人不過是滄海一粟。”

葉洵沒應聲。

葉鼎瞥他一眼,“軍餉從國庫批出,運送到海城,交接迫在眉睫,海城知府是內閣大學士秦望的門生,此人冥頑不靈,難以拉攏,若是海城知府察覺端倪上報給秦望,所有計劃便功虧一簣。他獨女隱居在城外風亭山莊裡,找人下手利落點,先給秦望點教訓。”

葉洵擰起眉,“秦望之女避世已久,何必牽扯進來?”

“避世再久,她也是秦望唯一的掌上明珠,重創那個老頑固,隻能從此下手。”葉鼎道:“風亭山莊戒備森嚴,從外難以攻入,你與那秦蘭蘭有些交情,你佯裝去山莊遊玩,與我們的人裡應外合破了山莊的守備,事情就好辦許多。”

葉洵垂下眼眸,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應道:“好。”

葉鼎站起身,推開窗子,凜冽寒風湧入,如削皮刮骨,他迎著寒風道:“大勢所趨,一些犧牲在所難免,我們皆是為了太平盛世。”

“兒子謹記。”葉洵應道。

“退下吧,我歇了。”

葉洵揖禮,退出了父親書房,恭敬地關上門。

他轉身行過鵝石路,來到院落的岔路口,腳步停了一停往天上一看,月明星稀,那一輪皎潔無比的月正照亮著大地的萬物。

葉洵想了想,轉步去了葉芹的院落,站在門口詢問下人,“芹芹晚膳可有好好吃?”

下人還沒回答,葉芹就從窗子邊探出頭,“哥哥?”

葉洵笑著走過去,又有些責怪,“這麼晚了還沒睡?”

“睡了一覺醒了,就睡不著了。”葉芹說:“哥哥怎麼這時候來?”

“我來查查你晚上有沒有好好吃飯。”

“吃了,粥和蒸餃。”

葉洵又道:“想不想出去玩?”

葉芹雙眼一亮,“現在嗎?”

他往葉芹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現在該是你好好睡覺的時辰,我說的是兩日後,我有事外出,你可以去找陸書瑾玩。”

葉芹聽說哥哥要外出,臉上立即露出失落的表情來,但又聽說能去找陸書瑾,失落之中多了些安慰,她道:“好久沒見陸書瑾了。”

葉洵看了看她,忽而從袖子裡摸出來一個黛藍色香囊,說道:“這個給你,上元節的時候你就去送給季朔廷,說是你自己繡的。”

“哥哥,”葉芹沒接,撇著嘴道:“我上次要送他東西,他都扔河裡了。”

“誰知道你上次送的是個什麼東西,後來也沒撈到,莫不是太醜遭嫌棄了不成?”葉洵把香囊塞她手裡,說:“這個香囊繡得漂亮,他就算不要,肯定也不舍得扔,你去送著試一試,若是他收了呢,對不對?”

葉芹說是一個扳指,結果葉洵派人去池子裡撈了好些遍都沒找到,最後也隻得作罷。

她看了看香囊,聽聞立即又高興起來,“朔廷哥哥真的會收嗎?”

葉洵有些心虛地乾笑,“或許吧,總之你彆在河邊送他就行。”

葉芹笑嘻嘻地收下,趴在窗邊跟哥哥閒聊,沒多久葉洵就趕她去睡覺,臨走前摸了摸葉芹的頭,問:“芹芹就是世上最聽話的乖孩子,對不對?”

葉芹從小到大聽這話不知道聽多少遍,已經條件反射地點頭,應道:“是呀。”

葉洵滿意地笑了笑,這才轉身離去。

隔日一早,蕭矜就回去了,他想留下再吃一碗麵條都沒得吃。

中午的時候,一批被挑選過的下人就送到陸書瑾的門口,其中婢女有四個,家丁有八個,宅院瞬間就不冷清了。

陸書瑾盼著想見那位女才子,提前將要帶的衣物和東西都收拾好,等著蕭矜上門來喊。

誰知沒等到蕭矜來,先等來了奇怪的傳言。

不知道從誰的口中傳出,蕭矜好男風,先前拒絕項四姑娘的簪花,也是因為壓根不喜歡姑娘,說他每次都去春風樓,是因為春風樓裡的小倌模樣漂亮,合他心意。

更有甚者說蕭矜喜歡白白嫩嫩的文弱書生,就像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先前在葉府被煙花意外傷了眼睛,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就將人抱走,成為這些傳言的鐵證。

蕭矜聽著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前段時間他自己都相信他喜歡男子了。

但是蕭雲業卻給氣歪了鼻子,正喝著茶呢,聽到這些話直接噴了一大口,重重砸碎了杯子,氣急敗壞,一蹦三尺高地破口大罵,“是哪個缺德的狗賊傳出來的晦氣流言?這不是明擺著咒我們蕭家嫡脈斷子絕孫嗎?!”

他大力地晃著蕭矜的肩膀,“兒子你快說句話!”

“謠言!”蕭矜篤定道:“我怎麼可能喜歡男子?我隻喜歡白白嫩嫩的姑娘。”

蕭雲業道:“那先前在葉府那事是什麼緣由?”

蕭矜道:“那書生是我結交的好友,先前在信中與你提過,那日被傷了眼睛又不能走,我隻得將她抱起來去清洗眼睛,畢竟救人要緊。”

“不錯,救人才是要緊。”蕭雲業選擇相信兒子,走到門邊對外麵道:“來人!去搜尋是誰在城中傳謠,抓起來送官府打板子去!我蕭家的名聲豈能被這般敗壞?!”

在蕭雲業的強勢打擊造謠之後,傳言卻熱烈了,雲城街頭巷尾皆在說蕭矜喜歡男子之事。

兩日後,蕭矜按照約定去接陸書瑾,同行的有蔣宿季朔廷,還有蕭衡與方晉,何湛幾人。

陸書瑾剛一上馬車,蔣宿就湊過來拉著她談天說地,說這些日子她與蕭矜吵架彼此冷漠疏遠,他也跟著在其中煎熬委屈,說到酸楚時還掉了兩顆眼淚,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可憐。

陸書瑾安慰他許久,最後還是蕭矜讓他閉嘴,他才迫於大哥的淫威消停。

馬車行駛到風亭山莊門口,蕭矜下車一看,正好看見梁春堰從後麵他二哥的馬車裡下來。

他目瞪口呆,用眼神詢問季朔廷怎麼回事。

季朔廷走過來,聳肩道:“在山腳下碰到的,蕭二哥見他想入風亭山莊卻被拒,又見我與他認識,便一並帶上了。”

蕭矜氣死了都,“你腦子被驢趵了?你跟他裝什麼認識?”

“我沒有啊,我就是探頭往外看了一下,被他瞧見了,就衝我揖禮來著。”季朔廷笑著搖搖頭,也有點無奈,“先前在學府與他說過幾次話。”

蕭矜磨了磨牙,低聲罵道:“這人臉皮可真厚,我都甘拜下風。”

“蕭矜。”陸書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後,喊他,“你在說什麼?”

蕭矜驚了一下,回頭笑道:“啊,我說這山莊的牆又加厚了,非常擋風。”

陸書瑾應了一聲,然後站在他身邊不動了,也不再說話。

蔣宿倒是與梁春堰熟一點,畢竟上回他與人一起參加神女遊街來著,再加上他是個熱情性子,拉著陸書瑾還沒嘮兩句她就跑去了蕭矜那邊,蔣宿不敢跟過去嘮,怕蕭矜揍他。

於是目光極快地鎖定梁春堰,與他閒聊起來。

好極了。陸書瑾看見之後默默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梁春堰出現得正是時候。

蕭矜卻沉著臉盯著梁春堰,企圖用凶惡的眼神將他瞪下山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