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府中的大黑狗烈風與他極其不對付,每回見到他都狂叫不止,但又不知道會被拴在什麼地方,每回蔣宿去將軍府都提心吊膽的。
他這就剛走到將軍府的門口,就瞥見梁春堰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下,白衣勝雪,玉麵俊美。
蔣宿一看,頓時轉頭就走,心說找蕭哥的事還是可以先放一放的。
他頭也不回,縮著脖子往街道上走,從街邊拐了個彎才放下心來,心有餘悸地想梁春堰能在將軍府門口站著,定然也是找蕭哥有事,隻盼望蕭哥能慧眼如炬,看出梁春堰這人是個人麵獸心的壞種。
方走了沒多久,他忽然瞥見前方出現一抹白,仔細看去,就見本來站在將軍府門口的梁春堰,此時竟然站在前方的茶鋪旁,一雙眼睛盯著他。
蔣宿嚇一大跳,暗罵見了這梁春堰跟見鬼有什麼區彆?
他盯著蔣宿,意思不言而喻。
蔣宿不敢再跑,訕笑著走過去,說道:“這麼巧,能在街上遇見梁公子?”
梁春堰麵上沒有表情,“方才在將軍府門口不是遇見過一回了?”
蔣宿佯裝不知:“是嗎,我沒瞧見。”
梁春堰看著他扯謊,並不拆穿,溫和一笑:“眼睛不好使留著也無用,我幫你挖了如何?我下手很快,不會太痛。”
蔣宿輕輕咳了咳,趕忙轉移話題:“不知梁公子所為何事?”
他屬於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他找蔣宿,必然是有事,更何況此人腦子頗為靈活,他甚至算到了蔣宿會去將軍府,所以提前站在將軍府門口等著。
果然,梁春堰從袖中又摸出了一封信,夾在指尖遞給蔣宿,隨口提問:“上次給你的狗養得如何了?”
蔣宿趕忙接下,回答:“白白胖胖的,長了好幾斤。”
“那是隻黑毛黃斑狗。”
“我的意思是它過得很好,吃得跟我一樣。”蔣宿將信捏在手中,又問:“這還是給蕭哥的?”
梁春堰隻說:“現在就送去。”
蔣宿覺得他被梁春堰當個信使來使喚,忍不住犯嘀咕:“你都到蕭府門口了,不會自己送?”
“這信須得你送到他本人手中。”梁春堰道。
蕭府裡藏得都是各方勢力的探子,跟個馬蜂窩似的,信若是給了門口的護衛定會過好幾遍手才會傳給蕭矜,甚至可能傳不到蕭矜手中,唯有讓蔣宿轉交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梁春堰並不會解釋,他隻是道:“若是送不去,你這雙手也沒用,我剁下來煮了喂狗。”
蔣宿把信揣懷裡,二話沒說直奔將軍府去。
蕭矜沒在將軍府,細問之下得知他去了春風樓,於是蔣宿又跑去了春風樓的月水間。
月水間中隻有蕭矜與季朔廷兩個人,一人坐在矮桌旁,一人斜倚在軟椅上。
桌子上擺著茶水和一張信紙,紙上寫的內容,蕭矜已經看過。
房中已經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很快叩門聲響起,蔣宿在門外喊:“蕭哥,你在裡麵嗎!”
季朔廷疑惑地挑眉,起身去開門,將人放了進來。
蔣宿神神叨叨,進來之後忙把門給關上,然後摸出懷裡的信舉著奔過來,出了一頭的汗,累得狗喘,“蕭哥,這、這是給你的信。”
蕭矜訝異地接下信,將手邊的水杯往他麵前一推,“喝口水。”
蔣宿連灌了兩杯,才稍稍緩和,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漬罵道:“王八蛋,簡直把我當信使!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誰給的?”蕭矜問。
“……”蔣宿張了張嘴,到底忌憚,一開口就換了個名字,“吳成運!”
蕭矜眸光微動,反手將信壓在掌下,並不去看,隻道:“你今日為何沒去學府上課?”
“我曠學了,來找你。”蔣宿理直氣壯道:“誰讓你一直不去學府。”
“你現在回學府去,否則你爹知道了又該罰你。”
“蕭哥你呢?”
“我爹又不在雲城,如何罰我?”
這話說得是在理,蕭矜敢在雲城如此無法無天,可不就是因為老子和兄長都在京城麼?
蔣宿坐著休息了一會兒,拉著蕭矜說了些想念的話,最後被蕭矜趕走。
他走之後門又關上,蕭矜才動手將信拆開,拿出來看。
“什麼內容?”季朔廷落座,盯著信問。
“北疆戰報,三殿下抗敵小捷,帶兵追寇,深入群山之中不得出,十數日未歸。遂鎮寧將軍領長子及三千精兵入山找尋,於山中險地遭北狄敵軍埋伏,全軍覆沒。”
蕭矜緩慢將信上內容念出。
季朔廷低頭看了眼原本擺在桌上的紙,說道:“這消息比我的還快一步,也更齊全。”
“皇室的消息當然是第一手,恐怕這封信早就備好了,隻等著我回來。”蕭矜說。
“吳成運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不是皇室養的人嗎?為何頻頻給你遞消息,難不成是想要倒戈?”
“他們是皇室養出來的死士,隻效忠皇上一人,吳成運此舉隻能說明一件事——”蕭矜轉頭看他,說:“皇帝要駕崩了。”
“那接下來該如何?”季朔廷問。
“還能如何?”蕭矜將兩張信紙疊放在一起,放在燭燈的火苗上,燃起的火光映在他俊俏的眉眼之上。
他聲音輕緩,似蕩出了一抹笑,頗有些大逆不道,“自然是開始著手準備我爹的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