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瑾回到自己的小宅院之中,吩咐門衛從今往後任何人敲門都要仔細確認身份之後才能放行,若是陌生人通通拒之門外。
現如今京城大亂,雲城失去庇護,蕭矜又離開了此處,這裡除了仍在中間觀望的季家,就隻剩下葉家。
但葉家向來不是什麼好東西,從方才的情形來看,葉洵怕是早就知道賈將軍等人會來雲城,恐怕兩方早就建立了結盟,隻是陸書瑾並不知道他們來雲城的目的是什麼。
對於陸書瑾來說,她的視角太過偏窄,能夠看到的東西極為片麵。
她處於極其被動的位置,就好比目睹喬老向惡人下跪求安寧時,她隻能像個旁觀者什麼都做不了。
陸書瑾心中雖萬分焦急,但腦子卻十分清楚,她現在絕不能貿然行動。
在得知那些人來雲城的目的,和他們的計劃打算之前,陸書瑾絕不能露麵。
她相信蕭矜做任何事都有其原因,他能夠半夜翻進來告訴她那三條路,叮囑她萬事以自己的安全為首,定然是有其用意。
或許她現在隻需要繼續等待,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雲城蕭府,打外麵看這座府邸氣派得並不明顯,朱紅的大門,上麵摞起來的金鑲的牌匾,無不彰顯著蕭家無上的榮耀。
這座府邸的大門從許多日之前就開始關上,再沒見蕭矜從裡麵出來過。他沉默而簡單地為父親和兄長操辦了喪事,其後在府中做什麼,沒有人能夠知道。
他拒絕了不斷上門探望的親故,不見任何人。
賈崔和榮國侯世子一同坐在葉洵的馬車之內,三人之間都不算熟識,隻有葉洵在不停地說話。
葉洵是奉父親之命前來接待二位,他嘴角邊掛著十分明顯的諂媚笑容,嘗試跟賈崔和世子交流。
賈崔年逾四十,麵上有一股子凶狠,瞪著雙眼的樣子一看就不好相處。他是個不將人命放在眼裡的主,且看起來相當瞧不起女子,坐在馬車中撩著簾子往外瞧,嘖嘖歎道:“這雲城的女子也不過如此,沒幾個能看得過眼的。眾人皆說京城女子居晏國之首,雲城次之,如今一看實在是太過抬舉雲城。”
葉洵笑著附和道:“賈將軍所言極是,二位千裡迢迢而來難免辛苦,不若下官今日在琴館之中為二位辦一場接風宴?”
“秦樓楚館的女子不知被多少人玩了個遍,這麼臟的人我如何下手?”賈崔擺著手,嫌棄之情溢於言表,“還是良家婦女才乾淨。”
“賈將軍倒是挑剔。”榮國侯世子笑道。
賈崔想了會兒,說道:“要我說不如跟你爹商量商量,在雲城製定一條新律,凡相貌醜陋女子,皆下獄砍頭,或是不準婚嫁,不可生兒育女,久而久之,這雲城不管男女,模樣就都俊了。”
即便是這個提議如此荒謬,葉洵的笑容依舊不改,甚至還有幾分誠摯,頗有巴結的意味,“賈將軍好主意,我回去便與父親稟明將軍的意向。”
賈崔仰起頭哈哈大笑,不停讚揚葉洵。
許是與賈崔相隔了二十餘歲,葉洵到底與他還是有些聊不來的,他像是放棄了與賈崔的溝通,嘗試與榮國侯世子對話。
榮國侯是異姓候,與皇帝並無血緣關係,早些年曾隨著皇帝出生入死,後來皇帝登基便封了侯爵之位,並無多少實權,但爵位可世襲。
世子名喚呂澤,剛及弱冠,與六皇子私交甚好,他能夠來雲城如此重要之地,一是因為六皇子極其信任他,二則是為了盯著賈崔彆壞事。
呂澤看起來性子溫和不少,葉洵與他說話時倍感輕鬆,不過是從城門前往蕭府的這一段路程,二人就稱兄道弟,看起來如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樣。
馬車徑直停在了蕭府大門口,賈崔第一個下了車,帶領著身後的士兵粗魯地拍響門環。
蕭府裡一派寧靜,沒有人應聲。
賈崔做了個手勢,身後的士兵便一起上前,合力撞門。
卻是不知道這內門的門栓是鐵打的,就算是眾人將肩膀給撞斷了,也撼不動這朱門分毫。
賈崔氣得站在門口叉腰破口大罵:“天殺的蕭家崽子,慫成什麼軟蛋了?你賈爺爺都到門口了還不知來迎接?日後你父兄的屍骨還得求著老子去撿!”
他在門口罵了一陣,無人應答。
葉洵頗是無奈,說道:“許是不敢出來,不如我們從側門進去吧。”
賈崔自然是想從蕭府的正門打入,但奈何這門實在牢固,耗費了不少時辰之後,他才放棄,帶著人從側門撞入。
蕭家老早就分了家,嫡庶不同住,這偌大的將軍府裡住得人並不多,加上蕭雲業常年帶著長子次子在京城,女兒又進了後宮,府中隻有蕭矜和兩個妾室住著,許多院落都空閒不用。
側門進去之後,很長一段路都是閒置的院落,直到穿過幾道雕花石拱門,整個視野瞬間變得開闊。
卻見麵前的假山石前,竟是血流滿地,滿地橫屍,身上皆穿著蕭府下人的衣裳。
周遭一片死寂,再無彆的聲音。
賈崔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有人捷足先登,先將蕭府的人都殺了個乾淨?蕭家那小崽子呢?死在什麼地方了?”
他趕忙下令讓手下去府中尋找蕭矜的身影。
葉洵擰起眉毛,快步上前,蹲在其中一處屍身邊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