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鮮紅,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不會說話是不是?”賈崔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額頭青筋儘現,仿佛已經是忍到極限了。
正在這時,從後麵匆忙跑來一個士兵,說道:“將軍,季家嫡子求見。”
賈崔立即鬆了手,同時將刀往回收,轉身往外走:“在何處?”
話剛問完,他就看見了季朔廷。
季朔廷身著月青長衣,長發散著,頭戴白玉冠,手執一柄羊脂玉扇,負手而來,端足了世家公子的風範。
他麵帶笑意,走到賈崔麵前揖禮,“賈將軍,季家行五,代父兄向你問安。”
說罷又向呂澤行禮,對葉洵頷首:“世子,葉兄,原來都在此處,倒省了我多跑兩趟了。”
如今京城混亂不堪,黨羽之間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其中占三大巨頭的便是蕭家,季家,聶相。
季家百年簪纓世家,勢力雄厚,卻一直都站在中間的位置,不曾站隊任何皇子。
若是季家能夠支持六皇子,朝中將沒有任何勢力黨羽能夠與六皇子抗衡,隻需得到虎符調動精兵前往京城,王座已成定局。
季朔廷雖是行五,卻是季家嫡出的長子,季家長輩都著重培養他,更多時候,他的態度就代表了季家的態度。
賈崔縱然是腦子愚笨,卻也得過丞相的叮囑,不敢怠慢季朔廷。
他態度頓時大變,不見先前的傲慢之色,擺出長輩的架勢了,隻笑嗬嗬道:“朔廷一轉眼就長那麼大了,當年在京城你才幾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季朔廷勾著唇微笑,“想不到我與將軍還能有這等緣分。”
“有緣的有緣的,我跟季家向來有緣,頭一次見你就覺著你必是個棟梁之材。”賈崔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文化費力地誇著。
呂澤也笑道:“在京城便對季公子多有耳聞,如今一見,你果然與尚書大人十分相像。”
季朔廷拱了拱手,道一句說笑,目光往後一掠,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蔣宿。
他鼻青臉腫,幾乎被打成了個豬頭,鼻血還在往下滴落,胸前的衣裳被血跡暈染了一大片,垂著頭了無生氣。
季朔廷斂著眸色,與賈崔擦身而過,站定在蔣宿麵前。
蔣宿在模糊不清的意識裡就已經聽到了季朔廷的聲音,他似乎察覺到季朔廷走到了麵前,便費力地抬起頭,用腫起來的一隻眼睛眯成縫看他,聲音氣若遊絲,“季哥……”
季朔廷扯了下嘴角,說:“蔣宿,你可真是無能。”
蔣宿一時有些不明白他為何說這種話,但從模糊的視線裡隱約瞧見了季朔廷滿含譏諷的眼神,頓時茫然又無措,“季哥?”
“朔廷,此人你認識?”賈崔從後麵走來,指了指蔣宿道:“我不知道你們相識,一時不防將他打了一頓。”
“無妨,不過是尋常同窗而已。”季朔廷笑道:“這人蠢笨不堪,總是自作聰明,我怎會與他結交。”
這話傳進蔣宿的耳朵裡,仿佛是一把利刃往他心口上刺,剛挨了揍又潑了冰水的身體寒冷疼痛,猛烈地顫抖起來。
他想說話,嗓子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賈崔道:“問也問不出來,那還是殺了算了。”
“且慢。”季朔廷皺了皺眉毛,說道:“蔣宿的父親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殺他隻怕會引起不小的麻煩,如今形勢緊張,還是儘快以取得虎符為首要,不可節外生枝。打一頓給個教訓便是,放他走吧。”
賈崔有些為難,但又不大想駁季朔廷的麵子,於是看向呂澤。
呂澤收到示意,開口問:“那不知季公子可有尋蕭家嫡子的辦法?”
“自然有。”季朔廷道:“有一書生名喚陸書瑾,與蕭矜交情甚密,自從蕭矜得知父兄戰死的消息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但前幾日我的暗探卻傳來消息,說曾見蕭矜往陸書瑾住宅之處去。但蕭矜行蹤謹慎,暗探跟丟之後便不知他究竟去了何處,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在離開之前找過陸書瑾。”
季朔廷道:“陸書瑾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賈崔一拍大腿,“太好了,總算是有點能用的信息了,那快快將陸書瑾抓來拷問。”
呂澤卻沒有那麼容易輕信,隻問道:“據我所知,蕭家嫡子與季公子是自小到大的玩伴,他竟沒有在離開之前知會你一點風聲嗎?”
季朔廷溫笑著看向呂澤,“世子久居京城,想必比我更清楚在如今這贏生敗死的局麵中,交情能值個幾分錢,朝中動向瞬息萬變,我的祖父就經常告誡我莫與蕭矜走得太近,難道蕭將軍就沒有提點過蕭矜?”
在你死我亡的鬥爭之中,哪怕血濃於水都能利用欺騙背叛,更何況隻是朋友。
呂澤聽後便沒再繼續疑問,隻是道:“我們並不熟知陸書瑾是何人,此事還要靠季公子安排。”
季朔廷笑道:“那是當然,但今日不急,二位遠道而來,自然要先給二位辦場接風宴。”
他偏頭對葉洵道:“葉老二,你可備好了酒席?”
葉洵漫不經心一笑,“當然,就等你了。”
“那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去抓陸書瑾。”季朔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