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朔廷又去了葉府,時隔九個月。
趕著臘月,葉洵的書院休課,大多時間都閒在家中,見到季朔廷提著東西上門,見麵的第一句他沒忍住,脫口而出,“怎麼又來了?”
季朔廷一揚眉,說:“我上次來都多久之前了?”
葉洵輕咳兩聲,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便連忙將他請進房中。
倒不是這大半年的時間在葉洵眼裡很短暫,而是他搞不懂季朔廷頻頻上門的原因是什麼?
雖說葉家比不得季家殷實,但還是不缺給葉芹吃的小玩意兒的,就算是季朔廷帶來的有些是賞賜的稀罕東西,但葉芹也不是非吃不可,也沒吵著鬨著要吃。
反倒是季朔廷,先前消停了一段時日,這又跑來做什麼?
葉洵不停地腹誹,將他引進門之後,問道:“季少此次來,可是有什麼事?”
季朔廷看了他一眼,眼神的含義是:你明明都看出來能不能不要當睜眼瞎?
葉洵佯裝不知,明知故問。
於是季朔廷也厚著臉皮道:“許久未來,怪想念的。”
“想念?”葉洵詫異,“我家?”
季朔廷昂了一聲,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說道:“這裡風景好。”
葉洵低頭看了看食盒,心說你當我家是城牆頭呢,開來看風景。
他到底是比季朔廷長了四歲,笑著道:“那季少慢些吃,我答應了入夜前要去找芹芹,再耽擱時辰就晚了,先不奉陪。”
季朔廷都還沒說話,就看著葉洵抬步離開了庭院。
把客人扔在房裡自己吃東西,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季朔廷當即就想追出去。
但他不是蕭矜,沒有那麼不顧規矩禮儀,便掐了想要追出去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坐在房中。
季朔廷從來不是急性子的人,也遠遠不如表麵看上去的那般和善好相處,但他沒有偽裝,他的性子裡的確是有溫和,極其耐心的一麵。
他打開食盒,慢悠悠地吃著,暗自盤算著。
今日就算是見不到葉芹也無妨,反正他時間寬裕,明日也可以來。
如此想著,他把食盒裡的東西吃得差不多時,門外突然傳來動靜,緊接著就見葉洵抱著葉芹踢門進來,麵上帶著怒氣,顯然是被氣得厲害。
季朔廷喝了口茶,站起來問道:“發生何事了?”
“是家事,季少見笑了。”葉洵氣衝衝地坐下來,順勢將葉芹放在地上,去摸她的發。
季朔廷這才看清楚,葉芹的頭發比之前所見時短了一截,約莫一根手指的長度,發尾一看就知是被一剪子截斷的。
葉芹麵上沒什麼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頭發被剪一事,隻瞪著大眼睛毫不遮掩地打量季朔廷。
姑娘家的頭發何其珍貴,更何況這剪得參差不齊,散下來的時候極為難看,也不怪葉洵能氣成這樣。
葉洵捧著葉芹的頭發瞧,越看越生氣,呼吸粗重手也跟著抖,最終是忍不了,豁然起身對季朔廷道:“勞煩季少照看一下芹芹,我有事出去一下。”
季朔廷點頭,“葉少儘可去忙,此處有我。”
葉洵帶著怒氣大步離開,找人算賬去了。
房中安靜下來,葉芹察覺到哥哥在生氣,不敢跟上去,自己爬上了軟椅坐著,一副乖乖等他回來的樣子。
季朔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發披下來,發絲還殘留些許辮子的形狀彎曲著,參差不齊的發長度縮到了鎖骨的地方,看起來有些淩亂。她正往上看,也不知道小腦袋瓜在想什麼,看起來情緒不高。
安靜坐了片刻,季朔廷開口道:“芹兒妹妹,我這裡有吃的,你想吃嗎?”
葉芹沒說話,她之前都沒搭理季朔廷,現在心情不好,更不會回應什麼。
季朔廷拿起食盒中還剩下的一串糖葫蘆,衝葉芹晃了晃,“這不是你最喜歡吃的嗎?”
葉芹被吸引了目光,盯著糖葫蘆時眼珠子跟著轉了轉。
她很喜歡吃這個,隻要帶來的零食裡有糖葫蘆,葉芹必定會先吃。
但季朔廷怕她吃壞了牙,隔好幾天才會帶來一串,還讓府中的廚子隻串三個,讓葉芹解解饞,不能多吃。
眼下葉芹看了糖葫蘆幾眼,顯然是想吃的,但她又看了看季朔廷,沒有動。
看來是拒絕了糖葫蘆。
這讓季朔廷有些驚訝,心說自己已經讓葉芹討厭到這種地步了?連糖葫蘆的誘惑都能抵抗?
季朔廷走到她旁邊坐下,糖葫蘆遞到她麵前,小聲說:“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為何不吃了?”
葉芹把頭偏到另外一邊,不看他。
“還是說你現在喜歡吃彆的東西了?”季朔廷將食盒拿過來放在腿上,換了一塊桂花乳酪問,“這個呢?也不吃嗎?”
又拿出糯米糕,“還有這個。”
又換了掛綠糖水,“這個也不吃?”
這些都是葉芹最喜歡吃的。
或者說季朔廷今日來,挑選的東西都是葉芹特彆愛吃的,是通過他百無聊賴的時觀察葉芹吃東西看出來的。
小孩子本就沒有多大的約束能力,更何況時葉芹呢?季朔廷來之前就想到了,若是葉芹看到這些東西,不可能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