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溪險些沒反應過來,“……多謝。但我這邊有客人,走不開,就讓張惠——咦,張魁來了,張魁行嗎?”
“沒什麼不行,就張魁了。”程爺開口。
兩名差役沒意見,即便有也得憋回去。又見張魁帶來四個同僚,兩名差役無需擔心絡腮胡半路逃脫,把絡腮胡銬起來,抬著就走。
賀清溪扶起被撞歪的桌椅,就發現陳掌櫃臉色煞白。
“你怎麼了?”賀清溪很奇怪,“認識那廝?”
眾人轉向陳掌櫃,陳掌櫃不禁後退一步,意識到自己在乾什麼,苦笑道,“程爺和秦爺日理萬機,賀掌櫃呆在屋裡,馮掌櫃每日坐轎前來,你們一定都沒看到刑部貼在城門口的緝文。”
賀清溪明白了,絡腮胡乾的事不小,“所以?”
陳掌櫃:“那人是江洋大盜。以前帶著手下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手下人被抓,他跑了還不安生,聽說,我也是聽說,還玷汙了禮部侍郎家的一堂小姐。”
眾人驚得張大嘴。
程爺回過神,戳一下秦爺。
秦爺搖頭,“沒聽說過。”
“這等事遮掩還來不及,哪能讓您聽說啊。”陳掌櫃道。
秦爺好奇,“你又是從何得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說是禮部侍郎家的廚娘說的,有人說是他親眼所見,還有人說這次賞錢這麼高,就是禮部侍郎家出的。”陳掌櫃說著搖搖頭,“真相如何,小人就不得而知了。”看向馮掌櫃,“你昨日不還說這幾日街上的差役比往日多麼。
“我仔細看過,以往半個時辰來一趟,這幾日一炷香就巡查一番。我早上還在想是不是為了抓那人,沒想到剛剛就碰到了。還就坐在你我身側。”指一下自己的脖子,“鬼門關走一遭,你們不怕啊?”
賀清溪搖搖頭,“不知者無畏。”
陳掌櫃噎住。
秦爺笑噴。
程爺也樂了,朝賀清溪肩上一巴掌,“小賀病好了,人也有趣了。”
賀清溪倒抽一口氣。
“主人?”張惠擔憂道,“怎麼了?”
秦爺拽一把程爺,“小賀的病剛好,經不起你這一巴掌。小賀,菜涼了,給我們熱一下。”
“熱什麼啊。”賀清溪想摸摸自己的肩膀,見程爺麵露尷尬,強忍著疼痛擠出一絲笑,“張惠,給諸位爺添半勺菜。”
秦爺為了緩解老友的尷尬,笑道:“半勺可不夠我吃的。”
“那就添滿。”賀清溪道。
“我們呢?賀掌櫃。”方才進來看熱鬨,聞到肉香,打算在小飯館解決晌午飯的人開口道。
賀清溪:“有,都有。”
馮掌櫃故意說,“小賀,我的快吃完了。半勺不行,得一碗。”
“您還吃得下去,我也給你添滿。”賀清溪挑眉道。
馮掌櫃笑著連連擺手,“你饒了我吧。”摸摸肚子,“再吃都熟了。”
“你害怕瓜熟蒂落?”陳掌櫃打趣道,“我看你是怕嫂夫人知道後罵你。”
馮掌櫃瞪他一眼,“都沒你知道的多。”
“馮掌櫃,再不吃真涼了。”張惠端著一碗菜和湯過來,給他一半,給陳掌櫃一半。
馮掌櫃坐下,夾起冒著熱氣的木耳,“咦,這個比剛才的軟?”
“此時最好吃。”賀清溪發現倆孩子手拉手站在灶台邊,“小貓,小羊,還沒吃飽?”
小貓扭頭說,“吃飽啦。”
“站在那兒做什麼?”賀清溪走過去。
小貓指著灶台。賀清溪順著他的小手看過去,不知何時張惠把他給絡腮胡的那碗鵝腸端過來了,此時便放在灶台上。
“丟了吧。”賀清溪道。
小貓皺了皺眉,臉上儘是不讚同。
“張魁領賞錢去了。”賀清溪潛意思,他家現在不差錢。
小貓指著碗,“那個人沒吃。這個是爹爹辛苦做的。”
程爺見小孩臉上全是可惜,瞥一眼櫃台上的大白,笑道,“這個好辦,給你們家大貓吃。”
大白張嘴嗷嗚一聲,怒瞪著程爺,我真咬你哦。
“這個主意好。”賀清溪笑著端過去。
大白扭頭給他個後腦勺。
馮陳二人和程秦二人喜歡來小飯館,不止是飯館掌櫃賀清溪為人實在,菜香肉嫩味道好,還有便是小飯館有隻通人性的“貓兒”。
程爺方才那樣講就想看看大白的反應。
程爺見狀,放下酒杯,“大白說你小氣,那麼大一鍋肉不給吃,給他逃犯吃的鵝腸,懶得理你。”
“不,我覺得它是不餓。”賀清溪見又有客人登門,“張惠,招呼客人。”瞥一眼大白,“不吃也好。再吃就胖成蹴鞠,可以宰了做烤乳貓了。”
“爹爹,不可以吃貓!”
小貓一下跑過來。
賀清溪被他嚇一跳,見他神色認真,樂了,“又不是吃你這隻貓兒。”朝他腦袋上呼嚕一把。
“我知道。我說的也是大白。”小貓擔心賀清溪又調侃他,很認真很認真的說,“爹爹,大白是我們的家人,家人不可以吃。大白以前還是野生的,也不可以吃。所以大白是不可以吃加不可以吃。”
賀清溪樂了,“我都被你繞暈了。”但他也聽明白了,“誰跟你說野生的不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