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爺連忙喝口湯把嘴裡的飯咽下去。
“怕了吧?”靠近櫃台的綠衣丫鬟見狀,揚起下巴,很是得意。
小白翻了個白眼,“怕了,怕了。”裝作一副怕怕的模樣,冷聲道,“怕我不是在王侯遍地走的長安城,而是一下到了天高皇帝遠的鄉旮旯裡。”
黃裙女子的臉色頓時白了紅,紅了黑,煞是瘮人。
程爺不禁咽口口水,順順氣,“小白姑娘,你可閉嘴吧。”
“就是,彆給你家掌櫃的惹事了。”秦爺嘴上這樣講,手下動作不停,夾一塊軟嫩的雞肉放入口中,“這位姑娘,未時三刻了。你再說下去,我們吃飽走人,小賀可就關門謝客了。”
黃裙女子看了看秦爺,又看了看他對麵的程爺,兩人都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心中的不安更甚,“多謝這位官人提醒,小女子這就回去把家弟帶過來。”說著轉身就走。
小白不禁說:“這就走了?”
“還不是你提醒他們。”蔡掌櫃放下碗筷,“你彆說王侯遍地走,她能把賀掌櫃綁了。”
小白指著自己,“我的問題?”
“是你的。”程爺放下筷子,端起湯,“我老程哪天死了,也是被你給嗆死的。”
小白搖搖頭,“秦爺有可能,你不可能。你隻會笑死。”
“什麼?”程爺沒聽清楚。
小白:“你太愛笑。剛才嗆著也是因為笑。”說著走到賀清溪身邊,仰頭望著他,“小清溪,我沒說錯吧。你很需要我。”
“你喊我什麼?”賀清溪看向她。
小白下意識說:“小,小賀掌櫃,掌櫃的,你留下我,我不但能幫你勸退女人,還能幫你接送貓兒和小羊羊上下學。張魁,有了我,你和你媳婦每日隻需買菜洗菜給客人上菜就行了。”
店裡有個會說話的大白,後院還有個老狐狸精,自家主子生來特殊,以至於張魁不怕妖,哪怕小白來曆不明,牙尖嘴利。
張魁想讓小白留下,但小飯館姓賀,而且沒有賀家也沒有他張魁,“我聽主人的。”
“我也沒問你。”沒擔當的男人。小白瞪他一眼,扭身往櫃台走去,“大白,你看咱倆這麼有緣都姓白,你以前的主人還是我恩人,七百年前是一家,就讓我留下好不好?”
“嗷嗚!”
大白橫她一眼,不好!
“你說什麼?”小白揚起巴掌。
“嗷嗚!”
小清溪!
大白轉向賀清溪。
小白悻悻放下手,朝它腦門上彈一下,勾頭朝裡麵喊,“貓兒,小羊羊,有了我,你們無需擔心你娘再來鬨,也無需擔心你們的爹給你們找個後娘。有後娘就有後爹噢。有了我,你爹也無需像今日這麼累。有了我——”
“有了你,我家將永無寧日。”小貓放下筷子,老氣橫秋道。
小白愣了愣,“怎麼會?”
“你話太多。”小貓道。
小白噎住。
程爺又險些嗆著,見雞蛋湯裡隻剩湯,便放下碗,拿著汗巾擦擦嘴,“老秦,咱趕緊走吧。”
“下午無事,急什麼。”秦爺放下筷子,衝張魁招招手。張魁把碗筷撤下去,給他們上一壺清水和兩個杯子。
秦爺倒杯水,“小白姑娘,怎麼不說話了?”明知故問。
“無言以對了。”程爺坐回去,看熱鬨不嫌事大,“小白姑娘,小飯館六口,最好說話的是三個大人。”
小白轉向賀清溪,見他坐在灶台後麵發呆,仿佛沒聽見這邊的話,不禁看一眼程爺,你沒騙我?
程爺衝賀清溪那邊努一下嘴,試試唄。
小白飄過去,搬個小木墩坐到他身邊,“賀掌櫃,我就實話跟你說吧。前些年我修煉遇到瓶頸,本以為機緣未到,來到你家才知道,是因為我還有一樁事未了,便是你先祖對我的救命之恩。
“以前我想報恩也沒法報,就像大白現在這樣。後來我變身成人,你先祖卻已走了幾百年,再想報恩隻能找他的後代。可是幾百年足矣使滄海變桑田,高山變河流,彼時的長安變成一堆黃土。
“此時的長安城對我來說不大,可長安的人對我來說很多。我找了許久才找到你家。發現你靈魂不全,不敢有片刻耽擱,就去給你找魂魄。你不看在先祖的分上,看我辛辛苦苦為你東奔西走,你也應當讓我留下來。賀掌櫃。”
報恩這種事賀清溪以前見過,他獨獨沒見過要賴在恩人家中報恩的。對於小白的話,賀清溪一個字不信,“你給我一筆金銀珠寶吧。”
“啊?”小白張大嘴。
賀清溪:“你不是想報恩?我給你機會。”
小白張了張口,是可以這樣報恩。可是用這麼敷衍的法子報恩,她全無好處啊。
賀清溪身上的功德金光多的都快把他變成金人了,能幫到他這樣的人,她就算分不到一點,日後渡劫飛升時也會輕鬆許多。
“你不差錢啊。”小白想了想,“報恩得誠心,你需要的不是錢,是幫你做菜,我會做,卻給你錢,我良心不安啊。”
程爺聞言,不禁問,“你不會是喜歡上小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