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同誌想看多大的房子?我們這邊有好幾家都要賣房?”現在還是有不少離開,大戶人家出國,去港島那邊的。畢竟解放才幾年,還有一些人選擇離開, 或者一些在動亂時來到這座城市的, 回老家的城市等等。
外地人見形勢真的穩定下來, 離開回去老家的不少。
“都去瞧瞧可以嗎?”
“可以,我讓小陳帶你去。”嚴主任從抽屜裡麵拿出來一串鑰匙, 遞給小陳, 眼睛去看著玉珍, “有些人家還住在裡麵,不影響你看房。等買賣達成, 他們才搬走, 還有些早就沒有人住, 委托我們賣房。
價格小陳都是知道的。
“謝謝同誌。”
玉珍與小陳一起離開, 小陳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大約是十九歲左右。瘦瘦高高,五官長得一般,但眼睛特彆的明亮清澈。像是鑲嵌在平凡臉上的明珠。讓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一路上與小陳姑娘一起聊聊天, 也說了自己是臨浦機器廠的食堂職工,是幫幾個要分家的兒子買房, 兒子們自己出一些,自己填一些,似真似假的說了一些家裡的情況。
兒子自己出一部分錢都是假的。分家卻是真的, 第一個學徒的工作給老大,以後有機會就給老二,然後老三。
老四老五指望他們自己讀書然後招工進廠,找工作。
看的第一座房產, 就是以前白家賣的小樓房,玉珍站在院外,搖搖頭,“不看這房,以前我在白家做過事,知道這套樓房 ,我家孩子多,怎麼分啊?”
小陳詫異的看了眼玉珍,“董同誌在白家做過事。”下人那兩個字,都有意識的避開,沒有說出來。
“嗯,很多年前,我十七歲結婚以後就沒在白家做過事。我夫家與白家是遠房親戚,已經出了五服的那種遠房,我家就住在郊外的村子裡。
不過白家富了幾百年,我家窮了不知道多少代。”她刻意說了出來,這點事瞞不過的,估計附近還有在白家做過事的前下人們。
還不如現在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噢噢。那離開白家很多年了。”
“對,二十多年了。”
小陳明白了,“董同誌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我們去看看那片江家的房子,那片不隻是江家賣房,那是一處大雜院,前後幾家都要賣,也都是私房,那幾家人都是外地來我們這邊的,都是動關係把工作調了回去,以後也不會再來,他們有幾家已經離開,還有江家還沒有離開,我們居委會幫著他們賣掉房子,然後把房款給他們彙過去。
你要是想要幾個孩子都有房子,就那處大雜院最適合。等江家一走,院子都空掉了。那院子也是幾十年前新蓋的,蓋的不是古代的那種規製院落,不過更加的適合居住。”
小陳姑娘很熟悉的介紹,大雜院她來過幾次,加上又是附近長大的,還是蠻熟悉的。
“那去瞧瞧,遠不遠?”
“不遠,就在我們這條街的後巷,後巷的房子全是後麵蓋的,屋前的路比前巷,中巷的都要寬很多,就像是前街的大馬路那樣寬敞。”
南風街,分為前街後街,還有前巷,中巷,後巷等,麵積蠻大。
說話時,已經走到了江家所在的大雜院,走進去,確實不是古代的那種規製的院子,但裡麵房屋都還蠻新的,說明以前的人家維護的好,整整齊齊的。
江家的老人很熱情,兒女都在省城上班,在那邊安了家,他們要過去那邊給兒女帶孩子,以後也不回來這邊,現在就等著賣掉房子再走。
江家二老比玉珍大十來歲,三人老哥哥老嫂子老妹妹的,還稱呼的蠻親熱。
老太太拉著玉珍滿院子的溜達,“我們這座院子,是以前一位在當鋪做事的掌櫃的蓋的。他家裡孩子多,就蓋了大院子。蓋的時候也給孩子們分了各自的住處。
老大家幾間房,老二幾間房,都是正房一排三間,布局一樣,中間是堂屋,兩側是住人的房間。房間左右東西廂沒有住房,但一邊是廚房廚廚房隔壁還有一間放雜物的房間,另外一邊是洗澡間與茅廁,雖然說是茅廁,可就是在裡麵放了恭桶。其餘的也沒有什麼。
我們院子裡,一共前後左右有八套這樣的。是分成兩排,一排四套前後與隔壁套都是沒有院牆遮擋,隻是前後加上中間有走廊,中間的走廊一通到底,一共兩米五寬,前套與後麵一套中間隔著一個院子不影響采光。當初那位大掌櫃的蓋了八套這樣的,他自己留了左邊的這四套院子 ,還有四套是他拿出來賣的。
當時他賣的都是一些外地來這邊落腳的人,近幾年,形勢穩定以後,陸續的搬走了。那位大掌櫃的早些年去世,他的後人們也搬走了 ,賣掉了四套。
說白了,就是一個院子裡有八套平房,院子裡還有一口井,就在最前麵的兩套房子中間,前幾年,我家找人裝了壓水的,現在是壓水井。”
老姐姐說的明明白白的。
一套套的看,玉珍檢查了屋內的一些情況,都蠻好的。問了問價格,手中的錢,能全買下。因為都是外地的人,走的時候,大件的家具都沒有帶走,貴重的大件家具,估計是賣了。
料子一般的,又蠻舊的,就沒有賣掉。
江家的房子尤其保管的好,屋內的陳設家具都是不錯的,他們家的家具也帶不走。
願意折價低價賣給現任的接手的房主。
心中是滿意的。
與小陳走了出去。
路上她隱晦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要前麵六套房,最後麵的兩套她不要。但現在她錢不湊手,需要回去借或者賣點東西。
她想著,還得去下明麵上的銀行,賣兩條大黃魚,不然萬一有人搞事查自己,可是很麻煩的。
小陳理解的說,“那是當然,六套房可不是一筆小數字,需要湊借也是正常的。”
她扯出一抹苦笑,“這下連棺材本都要動了,我要把我男人留下的東西都要賣掉。那是他以前救人得來的,早些年我一直不舍的動用。
加上家裡攢的那點子錢,估計家裡一下子要耗光。”
小陳卻沒法接話,也很羨慕。在她看來傾家蕩產也值得,一下子六套房。
看完房 ,玉珍就回了家,走到半路,悄悄的望布兜裡麵放了三盒菜,兩盒紅燒肉,一盒酸豆角肉沫。
晚飯後,全家開會,玉珍說了今天的奇遇,還有宣布學徒工作給老大的事情。並承諾已經隻要有機會把老二老三也弄進城。
至於買房子的事情,暫時沒有說。
家裡炸開了鍋,比昨晚讓大孫子少東去讀書還要炸。
第二天一早,背著背簍進了城,寶箱裡還放著昨天在村裡開出來的轉戶口遷移證明。
玉珍進城直奔銀行,先是兌換了一條大黃魚一些大洋還有一條小黃魚。
接下來的兩天,她忙的要死,六套房辦當下的房產證明,家裡五個孩子,加上她一人一套,直接路在五個孩子的名下,給自己與五個孩子轉戶口。
還要去廠裡辦理一些後麵轉戶口以後的手續。
抽空的,還收拾六套房子,請來了匠人加固,還有補補瓦片,以及一些房屋的窗戶全換成了玻璃窗,以前的不全是玻璃窗。
她到處淘換玻璃,舊的隻要沒有裂的也換。
廢品收購站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來來回回腿都遛細了,還有二手家具店也沒有少跑,舊式的玻璃窗是整個都可以拆卸下來的。
七天的時間,她做了不少的事情。
小閨女轉校進城讀小學,老大帶著少東也轉學過來城裡。老大與她的房子都是最前麵的,一人一套,暫時老四老五跟她住。
那兩套房也不打算租出去,有些房租出去容易收回來難。
第八天的一早,玉珍早早的連早飯都沒有做,就帶著老大去上班,昨天,就給老大辦理了手續。今天直接去食堂就可以。
三個孩子去了學校讀書。
進到食堂,剛進去,就看見向師傅早早的就到了。“小董,今天來上班了。”
向師傅笑眯眯的,在他身邊還有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靦腆的望著玉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