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的玉珍看著小不點,招招手,“小明明,快來幫姨媽嘗嘗菜的鹹淡。”說完自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主要是門口的小不點吸溜的樣子很好笑。
“好,我嘗嘗味道,我的嘴巴最靈。”小家夥還大蛇上棍,自己吹噓起來。已經走到兒子後麵的金荷花一臉緋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是活寶一個。
陳大順直接去了堂屋,在那邊見過妻子娘家大舅,還有一群哥哥弟弟。一群男人在堂屋裡嘮嗑,林承中拉著表哥在院子裡擺桌子,擺椅子碗筷啥的。
家裡熱鬨的很。
村裡不少人特意走過來,在玉珍家院子外探頭探腦。江家人來找錢家人算賬的消息已經像風一樣吹遍了全屯子,好些人來瞧瞧陣仗。
下午五點左右,色香味俱全的答謝宴,正式開始。瑤瑤下班回家,在姥爺身邊膩歪了許久。
一群人看到桌子上的菜,隻有一個想法:閨女(妹子,姐姐)這是打算不過日子了。
反而是老爺子很淡定,沒有說。江二叔家的大兒子驚訝的嚷嚷,“大姐,你這是不打算過了,這麼能禍禍。”
玉珍白的一眼大堂弟,一腳輕踩一下他,“就你話多,有本事等下彆吃葷菜。一口都彆吃。”
江老爺子有四個弟弟兩個妹妹,兄妹六人一共就兩個閨女。他生了一個,嫁到本屯的大妹妹也生了一個,都是嫁到東山屯。
其餘的每家都是三四五個兒子,站出來那是呼啦啦一大堆。
小妹妹住在省城,家裡也有三個兒子,今天都沒來,他們也不知道這事。
大堂弟趕緊討好,諂媚的笑,“大姐,我就是那麼一說,你可不能這樣。”他深深知道,在他們這一代,兒子值錢,閨女才值錢。自己可不敢跟大姐炸毛,要不然等他回去,親爹要削死他。
彆看他都快做老公公了,可親爹一樣照削他不誤。
老爺子招呼一群侄子外甥吃飯,“吃吧,你姐做了就是給你們吃的,吃吃吃,有覺得不好意思的,就到時候給你姐一家送一擔柴來。”
“是,大爺(大舅)。”送一擔柴費啥事,進山撿,進山挖死樹根就是。
都是勤快人,每年弄的過冬燒炕的柴火都是留在第二年用的,濕柴全是煙,不好燒。他們再去山上砍枯樹枝,挖樹樁回來曬乾,劈好送來就是。
玉珍也招呼著一群人,“都吃好喝好,下次想吃這麼一頓還不知道得等到啥時候。”
人太多 ,她就沒有拿酒出來,這麼些人,十斤酒都不夠喝的。乾脆就一點也不拿。
金荷花家的三個孩子吃的津津有味,白天上學,姥爺家那頓沒有趕上的兩個孩子也心裡舒坦了。
沒有酒喝,吃飯就很快。一群人狼吞虎咽的,把桌麵上的菜一掃而空。
走的時候,玉珍用一個大且深的竹籃子在裡麵底下鋪了一層白紗布,放上不少大肉包,用藍色的乾淨碎花布蓋上,遞給親大哥,一群人中,就江水生比她大兩歲,其餘的都是弟弟妹妹。
“哥 ,帶回去給娘,還有家裡的孩子嘗嘗味道。還有裡麵我還放了一塊肉。帶回去讓大嫂明天做來吃,彆不舍得。”
“行,我跟你大嫂說。”江老爺子幾兄弟早已都給孩子們分了家。這塊肉,江水生明白,是要把弟弟們都喊回老宅一起吃的。
玉珍轉身從閨女女婿的手中拎過一條條的肉,遞給每家的老大,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這是我孝敬長輩的,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大姑每家一條肉,還有給荷花家一條肉,其餘的弟弟沒有給,可彆見怪。
一群分家的弟弟連忙說,“大姐,不見怪,你看你咋能那麼說,我們都是明白人。”
“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們想歪,以為大姐我偏心。”玉珍溫柔的笑笑。她麵對娘家的弟弟們時,一向都是如此溫柔體貼。
玉珍送一群人走了很長一段路,與老爺子嘀嘀咕咕的說了許久。老爺子最後說,“彆送了,你自己想明白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以後有事就回去找你爹我或者找你兄弟們,不會不管你的。以前你就是自己心事重,什麼也不與我們說。像今兒這樣多好,咱家人多,不說話隻要拉出來這些人,就能嚇死搞事的人家。
你怕啥,以後有事彆怕,有我們呢。”
“知道了,爹,路上小心些。”推著老爺子走到大哥身邊,看著一群人消失在路的儘頭,才轉身回家。錢瑤瑤兩口子一直陪著她。
家裡已經收拾的乾淨利落。
陳大順家裡,大隊長兩口子都還沒有睡,坐在堂屋等待著。陳家還沒有分家,大隊長有三個兒子,陳大順是老大。
一家五口進屋,最小的陳夏明還捧著一個姨媽給的大肉包,心裡美滋滋的。其實他哥姐都有一個沒吃的大肉包,姨媽說了給他們明天做早飯的。
小家夥進院子的時候還在感歎,“姨媽真是個好人。我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姨媽。”
一副小大人模樣,逗的陳大順都擺頭:鬼靈精。
進到堂屋,小不點還會賣好,小心翼翼的,捧著大肉包走到爺爺奶奶麵前,討好的說,“爺,奶,瞧瞧,我給你們帶的大肉包,給你們吃的,可好吃可好吃了。”
陳大隊長兩口子心裡舒服啊:小家夥是個有良心的。
另外兩個也不差,馬上跟上節奏,紛紛捧著自己的大肉包,朝貢,“爺,奶,我也有,給你們吃。”
二房三房雖然回房了,但一直在注意老大一家的動靜。豎起耳朵在聽。
聽到小不點要討好賣乖的聲音,老二媳婦一撇嘴 ,煩躁的說,“你大哥家的孩子彆的都不會,就是喜歡做拉假好人,明知道你爹娘不會吃,還特意討好賣乖,聽著就假。偏偏你爹娘還信的死死的,說最孝順的就是你大哥家三個孩子。
你得想想辦法,要不然以後分家。我們家屁都分不到。你爹娘肯定會把好東西都劃拉給老大一家。”
說話的時候,語氣衝的很,捏著縫衣針還因為氣憤紮進了肉裡麵,疼的齜牙咧嘴。
陳老二躺在炕上還翹著腳,不接妻子的話茬,他現在是發現,自家的婆娘有被迫害妄想症。總是覺得老人偏心大哥一家。
他是知道的,爹娘壓根兒就不偏心。大哥家的孩子嘴皮子溜會溜須拍馬,老爺子老太太順嘴誇誇咋了。難道小孩子說了好聽的暖心的話,還不興老人誇誇不成。
他不搭理碎碎念念的婆娘。都跟她說不明白,總是名堂特彆的多。
陳大隊長摸摸三個孫子孫女的小腦袋,都誇獎了一遍,才與兒子說正事,“沒鬨起來吧?”
陳大順笑笑,“爹,荷花他大舅是什麼人您還不了解,哪裡會輕易動手。就是喊來一群人嚇唬嚇唬錢老大那一家子人。
人家壓根兒沒有打架的意思。”
“那就好,我不方便過去,總怕他們鬨起來。沒出事就好。”
那邊荷花與婆婆正在說今天吃了些啥菜,還有她手中提的一小塊肉,就一長條,五花的,有一斤半左右。
荷花婆婆瞧見那條五花肉,笑眯眯的,“你大姐那今天可是下了血本。”
“那可不,不過這種事也是好多年才會有一次,也不是年年如此。”
“那倒是,年年如此不得吃窮啊。”荷花婆婆也是這麼認為。還叮囑荷花,“三個孩子的肉包,你自己收好,放進你們自己房間,可彆放碗櫃,要不然不見了可沒得地方說。”
“知道。”
嫁進陳家也不是一年兩年的,荷花明白的很。
夜裡,錢瑤瑤夫妻整理媽媽今天給她們放在房間的生活用品與零嘴。林承中想起上午知青點的知青們來造訪的那事,說道,“瑤瑤,咱兩今年過年就不回去看望我爸媽了。明年再回去一趟。”
錢瑤瑤也不想去首都那邊的婆家過年,她更傾向於與親媽一起過年。無所謂的點頭,“行,不過,咱兩抽空進山做幾個陷阱,套點山雞山兔啥的,風乾以後給你爸媽寄過去。人不回去,總得送點年禮回去,要不然長輩都會挑我們禮節不周到了。”
“行,我跟你學做陷阱,等明年,我就自己去做,不用你做。”林承中也不扭捏,他這人生性豁達,從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