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他也不敢知道。
抿了下唇,太宰治調整好自己嘴角的弧度,沒人能看出他內心的掙紮。
就讓他再躲一陣吧,直到不能躲為止。
開頭播了幾分鐘的龍頭抗爭,反派看上去也是澀澤龍彥,就當井上和其他觀眾都以為這次是要講龍頭抗爭、講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時,熒幕上忽然顯示。
————六年後。
“咦?”井上一愣。
六年後?
那不就是太宰治22歲的時候?
這個時間點,太宰治好像已經叛出了港口黑手黨?
那這次就不是講搭檔的了。
不應該啊。
井上還是很懂宣傳套路的。
《十五歲》的新肯定是專門為這次新電影宣傳發布的,既然寫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故事,那電影裡必然也有相關的。
不然豈不是白寫了,對吧。
畫麵從黑暗過度到亮白,唯美的海邊場景讓觀眾也跟著心情舒爽。
太宰治目光垂下,卻是微笑了一下。
他一眼就知道這是哪裡。
他沒想到電影會把這一幕剪進去。
“這身衣服好可愛,還有小尾巴呢~”
武裝偵探社的中島敦雖是第一次出現,但他本身不是第一次出現,所以觀眾對他還是比較熟悉的。
看著和上次打扮相反、氣質也不同的小老虎,不少觀眾都會心一笑。
確實是白色的老虎更惹人憐愛一點。
在觀眾的期待下,鏡頭跟著中島敦的視線。
他們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沒等驚訝太宰身上那一襲眼熟的沙色風衣,鏡頭一轉,給了他依靠著的那座墓碑一個特寫。
上麵刻著“S·ODA”的文字。
????!!!!
這還能是誰的墓?!
除了織田作,還能是誰的!!!
井上差點跳腳。
當聽到中島敦茫然卻篤定地回道“應該是您重要的人吧”時,井上更是當場心肌梗塞。
不帶這麼玩的!
上一幕還是兩人隔著通訊器交流,下一幕就給他陰陽兩隔,隻能隔著墓碑交流了?!
讓太宰來掃墓,這都是什麼陰間操作?
編劇給他滾出來!
但是,劇情並不受井上控製。
在太宰和中島敦聊天的中間,一道回憶插了進來。
背景是一座腐朽的房間。
在那裡,陽光都被灰塵和鮮血壓抑住,隻餘滿室不曾發出聲的悲鳴。
“站在救人的那邊吧……如果哪邊都一樣,那座一個好人吧。拯救弱者,保護孤兒……正義與邪惡對你來說可能都沒有太大區彆吧……但是這樣,會比較好。”
回憶消失,電影畫麵上和當初織田作穿著打扮相差無幾的太宰治收斂所有表情,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手。
井上臉上勉強撐起的表情也驟然消失:“………………”
他仿佛不是來看電影,而是來當砧板的!
編劇不做人啦!
還有導演。
井上猙獰地轉過頭,像複仇的女鬼一樣盯著身側伊藤。
伊藤早有預見地偏過頭,用手擋著他的視線:“我就是一個工具人,不能怪我,劇本就是這麼寫的。”
伊藤趕緊甩鍋給編劇,不然他今天可能就要走不出這扇門了。
“嗬,你也有份!電影結束之後給我等著!”井上磨牙,惡狠狠道。
人生艱難,拍個電影也要遭罪。
被遷怒的伊藤皺著臉,眼珠子轉著,思考他要怎麼在電影結束前溜出去。
隨後的劇情展現了一下武裝偵探社的日常。
剛剛心頭被紮了刀的觀眾又被吸引了。
他們在心裡比對著。
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好像確實挺適合太宰的。
武裝偵探社不像港口黑手黨那麼黑暗沉悶,也不像官方機構那樣刻板規矩多,遊走在兩者之間。
是黃昏的顏色,就像太宰的眼睛。
這時,國木田調出了調查任務的照片,一個眾人熟悉的青年照片出現在了熒幕上。
白發紅眸。
“澀澤龍彥,二十九歲。”
“噗!”井上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到底是誰給澀澤拍的照片,看起來好奇怪啊。
反派也不能這麼不給牌麵啊!
輕鬆的劇情一晃眼就結束了,等井上回過神,他又看到了那間能引起PTSD的酒吧。
幾不可聞的懷舊爵士樂在酒吧裡流淌著。
井上心一緊:編劇,你彆太過分啊!
有些事情,不能再一再二的出現!
哢啦。
冰塊在玻璃杯裡打了個轉。
太宰治的背影出現在畫麵裡,但是,無論有多唯美,井上也依舊不忍直視。
他生怕下一秒就會出現他不想看到的畫麵。
果然,鏡頭往外一拉,這杯帶著潔白庭薺花的酒杯前的位置沒人坐,像是被人特地空出來,等著它的原主人。
太宰治坐在它的鄰座。
也即是織田作的鄰座。
摸著酒杯的杯壁,太宰治眼眸裡帶著輕鬆,像平時那樣,問曾經坐在自己身邊的人:
“今天我們要為什麼乾杯呢?”
一如好友還在。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句子源自《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