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直抹汗,訕訕笑道:“彆提了,四少爺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紮個馬步頂多紮半分鐘。”
采薇無語地搖搖頭,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整天喊打喊殺要跟人單挑,到底誰給他的勇氣?隻能說是無知者無畏了。
不過青竹也不算是一無是處,雖然一次又一次被謝煊撂倒在地,摔得直叫喚,手上臉上也擦傷了不少地方,但並不退縮,剛倒地又馬上爬起來,再次往前衝。
也不知多少次之後,謝煊見他嘴角磕出了血,皺眉道:“行了,你贏不了的。”
青竹爬起來,啐了一口嘴角的血沫子,惡狠狠道:“時間還沒到!”
陳青山舉起手中的懷表:“還有三分鐘。”
青竹眼睛一鼓,大喝一聲,再次衝上前,緊緊抱住謝煊的腰,他雖然技巧欠缺,但一身蠻力不容小覷,謝煊被他這樣纏著,一時竟不能掙開,又不能真得下狠手,倒是讓他一時陷入了被動。
“妹妹,為了你的終生幸福,我拚了!”青竹用力吼道,腦袋頂著謝煊的胸口下方,使出全身蠻力,將他往後頂去。
謝煊被逼得節節後退,腳後忽然踢到一塊凸起的石頭,身體一下失去平衡往後倒去。眾人見狀,都睜大眼睛驚呼出聲,就連采薇都不禁暗暗呼了口氣。
但就在謝煊的腰彎在半空時,他那雙抓住青竹後背衣服的手,忽然用力,兩個人瞬間掉了個方向,一同往下倒去。
噗通一聲,青竹倒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而謝煊則穩穩當當地坐在他身上。
陳青山笑著長舒一口氣,眉頭一挑,舉起懷表道:“二十分鐘到!”
洵美惋惜地嘖了一聲:“就差一點了。”又轉頭朝陳青山沒好氣道,“有沒有這麼快啊?你是不是故意把時間縮短了?”
陳青山皮笑肉不笑道:“我就是故意把時間延長,你家四少爺也贏不了我們三少。”
洵美嫌惡地翻了個白眼,撇過頭。
謝煊從青竹身上站起來,朝他伸出手:“沒事吧?”
青竹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捂住眼睛,大聲嚎哭起來。
圍觀的人都嚇了一跳,趕緊上前看情況。
“是不是傷到哪裡了?”采薇憂心忡忡問。
青竹抽噎道:“妹妹,我對不起你!”
聽他這麼說,采薇鬆了口氣,用力拍了他腦門一下:“沒事就行,我這終身幸福要能指望你,一輩子也就毀了。”
青竹道:“我怎麼這麼沒用?”
采薇說:“你趕緊起來,這麼大人了還哭,丟不丟人?”
青竹手肘擋著臉,道:“我不起來,我這麼沒用,死了算了。”
一旁的謝煊沒好氣地拍了他一掌:“你有什麼好哭的?該哭的明明是我。”
青竹移開手肘,紅著眼睛狐疑看向他:“你哭什麼?”
謝煊冷冷瞥他一眼,訕笑道:“有你這麼個能惹事的大舅子,我不該哭?”
采薇聞言,不動聲色看了眼一臉冷硬的男人。忽然想到若是兩家聯姻,按著習俗,他得叫這個比他小幾歲的毛頭小夥子一聲四哥。
不知為何,她竟然有點想笑。
青竹癟癟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止了哭,從地上坐起來,睜大眼睛道:“對哦,要是我妹妹嫁給你,我就是你哥。你以後得聽我的。”
謝煊皮笑肉不笑冷哼一聲,起身拍拍手道:“就你這點腦子和三腳貓的身手,以後少出去惹事,你們江家現在可就隻剩一個女兒能賠給彆人了。”
青竹紅了眼睛哼了一聲,道:“反正你要敢對我妹妹不好,我就找你拚命。”
采薇拍了他一巴掌:“三公子說得沒錯,你懂事點,彆再闖禍,比什麼都好。”
青竹抿抿唇,小聲嘟囔道:“不會的,這次去了日本,我肯定好好讀書。”
謝煊默默看了看兄妹二人,道:“花也賞了,四少爺要切磋也奉陪了,我就不多留,以防打擾諸位。程大哥,麻煩你轉告江先生,日後有空再登門拜訪。”
程展連連應道:“好的好的,謝公子您慢走。”想了想,又對采薇道,“五小姐,我帶四少爺回房擦傷口,你送一下三公子吧。”
采薇點頭,朝謝煊笑了笑:“三公子,有請。”
謝煊看著她的眸光微微閃動,勾唇輕笑:“那就麻煩五小姐了。”
青竹被程展扶起來,看著謝煊和采薇並排走出月洞門的背影,忍不住大叫道:“謝煊,你不準欺負我妹妹。”
謝煊斜睨了眼身旁麵色無奈的少女,沒搭理那還在哇哇直叫的少年。
等走了一段,青竹的聲音被拋在身後,采薇開口道:“三公子不要跟我哥哥一般見識,他年紀小不懂事。”
謝煊眉頭輕挑,笑說:“看得出四少爺心地不壞,隻是被你父母寵壞了。再說誰沒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等吃過幾次苦頭,自然就懂事了。”
采薇轉頭看他,笑盈盈道:“看來三公子是過來人。”
謝煊對上她的眼睛,那雙烏沉沉的眸子裡,藏著點意味不明的玩味。顯然他曾經在北京城的事跡,她已經有所耳聞。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兩人一時沉默,快到前院大門時,謝煊又才開口:“五小姐就送到這裡吧。”
采薇點頭:“那三公子慢走。”
謝煊沒馬上抬步離開,而是側身對上她道:“五小姐,我謝煊也隻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的正常男人,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物。你大可不必如臨大敵。”
采薇好笑道:“三公子說的哪裡話?誰不知道謝家三少人中龍鳳一表人才,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如臨大敵?”
謝煊一雙狹長的黑眸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不緊不慢道:“五小姐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他頓了下,又笑了笑說,“若是你四哥有你一半懂事,江先生應該也就沒什麼好憂慮的了。”
說罷也不等她再回答,已經轉身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