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敘言故意在扶遠縣搞出大動靜,吸引眾人視線,暗地裡叫時明帶人收集證據。
有天子的調兵令牌在,程敘言並不缺人手。如今鐵證如山,容不得洪知府他們狡辯。
那些腐朽的築壩材料,洪知府等官員府裡收集出來的大量金銀,程敘言估摸一個大概數值便上報。
這一出傳回上京,朝堂皆驚。
好幾名官員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太子身上,太子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緒。
下朝後,百官心情複雜。
這麼大的事瞞不住,卓楠星很快收到消息,用過午飯他就向宮裡遞牌子求見。
天子正在氣頭上,本想駁了卓楠星,話到嘴邊又改口:“讓他進來。”
卓楠星匆匆來給天子請安,之後才敢去尋卓顏,他到底是變了,若是以前他恐怕會急吼吼去找他姐姐。
小院裡,卓楠星一口氣把事情原委道出,“大姐姐,要不你出宮吧。回卓家。”
“哪有那麼容易。”卓顏歎氣。
眼下嘉州府的事令天子龍顏大怒,她這個檔口提出回卓家,剛好觸天子黴頭。
她怎麼樣都無所謂。但卓顏怕天子遷怒程敘言。
眼下天子是程敘言唯一的靠山和保障。若天子抽身,程敘言必然受瘋狂反噬。
卓顏不敢冒這樣的險。
她在皇宮內安分守己,謹慎度日,然而卓顏發現送來的飯食愈發油膩,連燕窩裡都攪了葷油,她難以下咽,每日隻靠著清粥和一個煮雞蛋過日子。
索性天熱,她也沒甚胃口。隻是連續晴了大半月,卓顏擔憂有大雨。
程敘言在書房處理政務,洪知府等人倒台,一應公務全落在程敘言身上,程敘言若是不處理,地方管理就會出問題。
時明端著午飯進屋,他眉頭微蹙:“敘言哥,這天看著好暗啊。”明明是晌午,卻像傍晚時候。
程敘言擱下筆,揉了揉眉心,“阿明,屋裡添盞燈。”書房內太暗,看得他眼睛都有些乏累。
時明照做,隻是這麼短暫的功夫,他的臉上已經出現汗珠。他抬手抹去:“太悶熱了。”
程敘言行至窗前,看著天上堆疊的烏雲,翻越湧動,他來嘉州府數月,此前雖然有雨水,但都是下個半日功夫就停了。
但這並不是好兆頭,嘉州府的飛靈江是府內生命源泉,也是懸在百姓頭上的一把刀。
它若逐漸泄力還好,怕就怕它憋個大的。
程敘言問:“扶遠縣的溝渠挖的如何了?”算算日子,竣工應該就在這幾日。
“明兒完工。”時明寬慰他:“敘言哥,你的準備很充分,我相信就算有大雨,扶遠縣也能平安度過。”
程敘言回想這些日子為疏流所做的準備,心裡稍稍踏實些。但那顆心不知為何總落不到實處。
時明勸他用飯,程敘言剛剛拿起筷子,忽然問:“府內其他地方呢?”
“沒什麼事。”時明道:“你那一出把其他縣令嚇個半死,現在都用堅固的材料修壩呢。”
嘉州府這麼大,程敘言若把所有官員全擼了,恐怕地方的政治體係會癱瘓。如今這樣極好,敲山震虎的目的達到。
空缺出來的縣令位置,程敘言倒是可以在本地挑人才。但是知府位置卻是不敢動的,隻盼天子早日尋人來,正好分走他的擔子。
午後程敘言接著處理公務,沒想到申時左右有貴客登門。
當真是貴客,來人正是嘉州府直轄郡的參政。
對方四十出頭,麵容平平,對程敘言很客氣。兩人在書房內品茶,參政忽然看著窗外,感慨道:“烏雲籠日,這天看著像要塌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