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程大人。”兩三步外的中年男人接茬,他一身寶藍色寬鬆長衫,著高士巾,典型的鄉紳作扮。
鄉紳知無不言,將他了解的一一道來,颶風來時攜風雨,寒意與濕意儘入體,好些人都沒撐住。
他們這些鄉紳往常都是派人將大夫請至府上,如今病人太多,醫館裡的大夫走不開,他們隻好老實來排隊。
倒也不是沒有想以勢壓人的,但是之前眾人避難時有渾水摸魚的歹人,程大人說殺就殺了,那狠辣果決的勁兒令他們發怵。
洪知府現在都被押解上京……算算日子,恐怕都投入大牢,不日問斬罷。
可惜上京的大牢等不來罪人,刑部隻收到一具具屍體,正愁著怎麼寫折子上報天子。
程敘言想了想,道:“本官年少時跟聖手學過一些藥理,這會兒倒能派上用場。”
眾人驚憾。
程敘言挑眉:“信不過本官?”
“不是不是。”一名年輕人由衷道:“草民隻是覺得,程大人無所不能。”
“沒有的事。”程敘言笑道:“略通皮毛而已。”
程敘言讓其他人等會兒,他徑直入醫館,跟裡麵的掌櫃說明情況,不多時醫館內又添置一套桌椅。
程敘言坐下,溫聲道:“勞煩將程某的馬牽去後院。”
藥童立刻應是。
其他坐堂大夫時不時往程敘言這邊看,程敘言看過去,對方又收回目光。
很快一名灰色短打的漢子上前,他坐下後伸出手,當程敘言給他號脈時他還暈暈乎乎。
他何德何能啊。
號脈的時候,藥童在旁邊記錄漢子的信息。
程敘言:“張開嘴。”
漢子:“啊——”
“舌苔發紅,可有寒意?”程敘言問。
漢子點頭。
程敘言描述漢子症狀,最後下結論:“風熱。”
藥童忙不迭記錄,當他停下時程敘言已經寫好方子,漢子拿著方子去櫃台抓藥。
一名坐堂大夫實在忍不住,起身重新給漢子號一次脈,又拿過方子看了看,最後走到程敘言身邊,對他拱手一禮。
“老朽質疑大人,是老朽不是。”
程敘言:“老先生仁心仁術,看重性命,程某佩服還來不及,如何會責怪。”
那坐堂大夫抬眸看他,程敘言道:“病人還等著呢。”
老大夫這才踏實,但心中對程敘言更加欽佩。這位欽差大人來他們嘉州府,是他們嘉州府的福氣。
程敘言那話出自真心,老大夫知曉他的身份,但為了病人性命還是複查一番,可見是真正的醫者仁心。
這樣的大夫多些才好。
其他人看完始末,這才相信程大人是真的會醫理。
很快第二個病人來到程敘言麵前,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那名紫袍男人也來到程敘言麵前,程敘言在醫館外扶住對方時就趁機給人號了一次脈,也正是如此,程敘言才有進醫館給人看病的想法。
紫袍男人麵皮白皙,二十出頭的樣子,藥童記錄男人的信息,程敘言垂下眼,果然是個富貴公子哥。
程敘言:“我先給你開個方子養養身子。明晚派人將你用的藥物送去。”
紫袍男人驚了:“大人,可是我的病情很嚴重?”
“非也。”程敘言神色和善:“你身子金貴,一般藥材藥效有限,所以你的藥物需得以秘法特製……”程敘言故意頓了頓,“不過如此一來藥價高昂,不若我給你重新換張方子。”
“不不不。”紫袍男人立刻道:“大人,錢不是問題,我有錢。”他懇求道:“還請大人莫要嫌麻煩,予小民特製藥物才好。”
紫袍男人從懷中掏出銀票,本來想抽一張五十兩麵額的,但想到“特製藥”,他咬咬牙將手裡的兩百兩銀票都交出去。
起身時他還對程敘言行禮:“勞煩大人。”
程敘言:“這是我該做的。”
旁邊的坐堂大夫眼皮子抽了抽,隨後給病人號脈。
又有兩名病人後,之前跟程敘言搭話的鄉紳也來了,他可是聽到紫袍男人的話,程大人還給紫袍男人準備特製藥。
不就是錢嗎,他也有。
程敘言收回手,鄉紳道:“大人,您看我病情嚴重嗎?”
“還好。”程敘言莞爾:“隻是想與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般,還得好生調理一番。”
鄉紳的眼珠子轉了轉,他壓住心中的驚訝和喜悅,故作平靜:“大人莫要逗弄小人,小人都這個年紀……”
鄉紳也不老,今歲三十九,但這幾年鄉紳明顯感到體力不如從前。若能與二十七八的男子差不離,那再多錢他也舍得花。
程敘言溫和道:“所以我才說你需要好生調理。你看那金山銀山堆著,還能沒有好東西嗎?”
這話說到鄉紳心坎裡去了,大價錢砸下去,焉能無好貨。
程敘言:“不過…”
“不過什麼?”鄉紳的心又提起來。
程敘言:“這確實是一筆大開銷……”
“沒事沒事。”鄉紳道:“大人隻要能讓我體力趕上從前,一些銀錢算什麼。”
程敘言:“好罷。”
程敘言告訴他,兩日後會將藥物給鄉紳送去,並得到鄉紳的感激和三百五十兩銀票。
寫脈案的藥童:!!!
旁邊的坐堂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