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宴的勸說下, 蘇皖稍微冷靜了些,起碼麵上沒那麼慌亂了,可是一想到冉桐有多難受,她就忍不住眼眶泛紅。
她前幾日知曉沒有懷孕時都那麼難過,冉桐好不容易到來的孩子卻這麼沒了,這種痛,蘇皖連想都不敢想。
一直來到鎮國公府, 她微顫的指尖才堪堪止住。
楚宴身為男子不方便深入後宅,便沒有陪她進去, 珠心與端芯乘坐的是另一輛馬車, 下了馬車後, 三人一同進去的。
很快便到了趙冉桐的住處。
她住在梅園,院子後方種了一片梅林, 如今梅花正是盛開的時候,饒是枝頭上落著雪花,也格外漂亮。
蘇皖幾人自然沒心情欣賞美景,蘇皖腳步匆匆地入了梅園,因來過一次, 也無需丫鬟帶路,她直奔趙冉桐的寢室。
梅心幾個丫鬟也知道珠心去景王府的事, 見她果真來了, 連忙跪下行了禮,蘇皖隻是匆匆點頭,不等丫鬟通傳, 便入了寢室。
此時,已暮色四合,丫鬟們已經掛起了琉璃燈,房內光線柔和,趙冉桐則失神地躺在床榻上,聽到腳步聲時,也絲毫沒反應。
蘇皖走過來時,率先瞧到的便是她單薄的身軀,她心中微微緊了緊,才喊了一聲,“冉桐?”
聽到她的聲音,趙冉桐卷翹的長睫微微顫了一下,人未開口,晶瑩的淚珠卻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蘇皖心頭微顫,走過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掙紮著坐了起來,瞧到蘇皖眼眶也紅了,她再也忍不住撲到她懷中,失聲痛哭了起來。
蘇皖緊緊摟著她,不停地順著她的背。
丫鬟們見她總算哭了出來,卻是鬆口氣。
從早晨知道孩子沒了後,她就沉默得很,跟丟了魂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她平日裡性子開朗,跟丫鬟也能聊起來,見她失魂落魄的,丫鬟們都難受極了。
顧夫人等人都來看了她,安慰了許久,也不見她有個反應,她娘親在這兒快守了一日,也沒能勸她吃口飯,天黑了她才離開。
小產對身體損傷極大,她再不吃不喝的身體如何撐得住?偏偏姑爺還不在府裡,珠心沒辦法了才跑去了景王府。
趙冉桐怕母親責備她,白日裡也不敢在她跟前哭,見蘇皖來了,才忍不住失聲痛哭,蘇皖緊緊抱住了她,任她哭了一會兒,才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兒。
“彆哭了,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也得為身體著想一下,你剛傷了身體,哭久了,會哭壞眼睛是其一,萬一讓綿綿聽到,她肯定也擔心。”
趙冉桐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依然一顆顆往下砸,心中也說不出的悔恨,恨自己沒多帶幾個丫鬟,也恨自己沒能瞧清腳下的路。
如果知道懷了孕……可惜一切沒有如果,她的寶寶就這麼沒了,趙冉桐哭得控製有些不住情緒。
蘇皖心中也一陣絞痛,眼淚也不由落了下來,她甚至有些勸不下去,隻是緊緊抱著她,淚珠一顆顆往下砸。
她能理解她的痛,當初蘇寶出事時,她也曾這般絕望無助過。
蘇皖緊緊摟著她,就在這時,卻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竟是綿綿來了,小丫頭從早晨到現在還沒見過趙冉桐。見趙冉桐小產後,顧夫人就將她帶到了鳳新堂。
知道娘親是得了風寒,需要休息綿綿才沒鬨著來找她,一直到晚上,見祖母要將她留在鳳新堂休息,綿綿才察覺到不對。
小姑娘平日裡乖乖的,連話都少的可憐,更彆說鬨騰了,見祖母執意將她留在鳳新堂。她沒有大聲哭鬨,卻紅著眼眶摔了桌子上的水杯,趁丫鬟收拾碎片時,也彎腰撿起一個,拿著碎片就往手上劃。
好在丫鬟反應快,及時製止住了她,她小臉白嫩,臉上也沒什麼過多的表情,像極了兒子發怒的模樣。
顧夫人被她嚇住了,也不敢再攔,讓婆子將她送了回來。
剛走入梅園,她就聽到了娘親的哭聲,小姑娘飛快跑了進來,瞧到她時,趙冉桐的哭聲才戛然而止,蘇皖連忙抹掉了眼中的淚。
綿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本能地知道出事了,她退掉鞋子就爬到了床上,往趙冉桐懷裡鑽,小手緊緊摟住了她。
趙冉桐沒忍住眼淚再次落了下來,這下卻不敢失聲痛哭了。
蘇皖拿帕子擦掉了她臉上的淚,道:“好了,咱們都不許哭了,你看,你一落淚,綿綿也跟著掉眼淚,哭壞眼睛如何是好?”
趙冉桐極疼女兒,自然也怕嚇到她,總算被勸住了,蘇皖便連忙讓珠心熬了粥,見她不想喝,她就一勺勺喂,態度十分強硬,趙冉桐這才喝了半碗粥。
蘇皖沒瞧到顧令寒的身影,才問了丫鬟一句,“你家姑爺呢?”
珠心瞧了一眼趙冉桐的臉色才道:“姑爺前兩日就離開京城了,好像是要辦什麼事,奴婢本想將姑爺喊回來,夫人卻說他此次出府是幫太子辦事,關係重大,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蘇皖的臉色當即便沉了下來。
再重要的事,又豈會比子嗣丟失重要?如今冉桐正需要他的陪伴,這麼大的事總該給他說一聲,回不回來是他的事,她竟然連上報都不讓。
她們在一起時,趙冉桐從未抱怨過一句婆母的不是。誰料國公夫人竟然如此待她?
想到她出嫁幾年,膝下僅有一個綿綿,冉桐之前還不經意提起過,說她婆母早就急著抱孫子了,蘇皖心中隱隱有些明白了什麼,國公府夫人對冉桐應該是不夠滿意。
她蹙了下眉,對丫鬟道:“她不讓上報,你們就沒上報?他人在哪兒?”
珠心的頭埋得更深了,“奴婢們正是不知道世子爺去了哪兒,才不知道該找誰問,問夫人時夫人卻說彆打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