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婆母的轉變, 讓趙冉桐有些不知所措, 夜深人靜時, 想起她那可憐的孩子, 她依然會忍不住默默掉眼淚,原本開朗的性格,也好似突然回到了蘇皖出事的那段時間。
顧令寒不會說什麼哄人的話,卻一直默默守在她身旁, 這段時間蘇皖也日日往她這兒跑,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這一日, 見她上午又來了這兒, 趙冉桐有些無奈。
“我已經沒事了,你平日往這兒跑也就算了,大年三十還過來, 王爺就沒有意見嗎?”
最近幾日趙冉桐胃口一直不行,每次都得蘇皖或顧令寒盯著,才能吃下去一點, 她一張小臉本就隻有巴掌大,如今下巴尖得幾乎能戳破紙張。
蘇皖心疼她,怕她鬱結於心才每日都來陪她說說話。
“他能有什麼意見?他巴不得我有幾個朋友,最近他也忙, 我本以為臨近年關會清閒些,誰料有不少事是需要年前忙清的, 他掛著一個閒職都忙得腳不沾地的, 更何況你家這位, 他每日能有多半時間留在家中,說起來也是掛念你,你更要儘快好起來才行。”
趙冉桐認真點頭,“我真的已經想開了,左右是與這個孩子無緣,太醫也說了,我們還年輕,以後多得是懷上的機會。”
見她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蘇皖伸手順了一下她的長發,將人抱到了懷裡,“都過去了,不提這個,今個大年三十,我還給綿綿備了禮物。”
說著蘇皖讓外間的端芯走了進來,她手裡捧著一個盒子。
蘇皖讓她將盒子放在了趙冉桐的梳妝台上,盒子裡是一雙精致的小手套和貂毛披風。
蘇皖笑道:“孩子們嫌手爐重,不愛抱,在室內呆著還好,難免有出門的時候,恰好有剩下的貂毛,我就給她和蘇寶各做了一雙手套。”
整塊的貂毛極為難求,縱使有錢也未必能買到,趙冉桐也不過隻有一件貂毛披風而已,見她竟給綿綿做了一件,她心中不由滑過一股暖流。
因為關係極好,她也沒說推辭的話,隻是道:“難怪綿綿這丫頭喜歡你,她長到這麼大,等閒不會讓旁人抱一下,唯獨對你例外,這是心中清楚誰真正疼她。”
蘇皖笑道:“綿綿既乖巧懂事,又有自己的主見,誰不疼她?長大了,肯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我每次瞧到她,都想給她和小寶定個娃娃親。”
趙冉桐臉上總算帶了絲笑。
她生得甜美動人,唇邊泛笑時,縱使臉色蒼白,也難掩麗色,“我也喜歡小寶,不僅懂事,長得的也跟小仙童似的,打一瞧到他,我就喜歡極了,就怕兩個孩子長大後,沒緣分。”
“我也是這麼想的,才沒敢貿然提,如果他們能看對眼,到時再定不遲,萬一他們隻是把彼此當兄妹,咱們瞎摻和,說不得還會造就一對怨侶。”
怨侶兩字卻讓趙冉桐有些出神,她不由想到了她與顧令寒。
他們的親事就是長輩早早定下的,因兩家是世交,她小時候見過顧令寒很多次,印象中的他總是孤身一人,神情也冷冷的,根本不愛說話,就算她主動跟他說了,他反應也很冷淡。
有時她說半天,他要麼隻是點個頭,要麼就是乾脆不吭聲,小時候的趙冉桐這才有些不喜歡他,後來長大了,因為各種規矩,不曾再見過。
成親前,她還偷偷讓人打聽了他一下,私下又偷瞧了他一次,見他依然冷冰冰的,她才想逃婚。
誰料兜兜轉轉,兩人依然成了親,趙冉桐曾想過,如果他們沒有定親,他遇到個心愛的姑娘,是不是就會變得話多些?願意時不時哄她開心?
哪怕有了綿綿後,沒那麼討厭他的沉默寡言了,此刻趙冉桐心中還是有些悵然。
蘇皖隱隱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不由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呀,快知足吧,他縱然不是你期待的模樣,卻會默默守護著你,也願意在你身上花費時間,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趙冉桐皺了皺鼻子,心中卻覺得他隻是負責任而已,如果娶的不是她,他肯定也會默默守護他的發妻。
前兩年,趙冉桐還會因此傷心難過,畢竟,哪個少女不希望能跟夫君情投意合?如今她倒也想開了,隻是悵然了一下便收回了思緒。
畢竟他們都已經有了綿綿,總不能還將和離掛在嘴邊?她不希望綿綿沒有父親,也不想跟顧令寒走到那樣可悲的一步。
蘇皖又坐了會兒,綿綿才被顧茗筱親自送回來,瞧到蘇皖,綿綿漂亮的大眼亮了一下。
蘇皖衝顧茗筱點了下頭,便朝綿綿招了招手,“快來試試這個披風大小合適不?”
綿綿乖巧地依偎到了她懷裡,粉嫩嫩的小臉略顯靦腆,看到小姑娘羞澀的模樣,顧茗筱瞧得大為驚奇。
難怪嫂嫂總說綿綿極喜歡蘇皖,綿綿的性子像極了大哥,平日裡不僅不太愛說話,神情也總是淡淡的,顧茗筱甚少見到她如此生動的模樣。
她心中覺得好笑,還忍不住戳了一下綿綿白嫩的小臉,小姑娘不動聲色躲了一下,小臉埋在了蘇皖懷裡。
端芯已經取出了披風,蘇皖笑著接住,給綿綿穿到了身上。
蘇皖沒問綿綿的尺寸,自己估著做的,見她穿上後大小正合適,不由笑了笑,隨後又讓她試戴了一下手套。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愛不釋手地摸著小手套,還不忘乖巧地道謝,蘇皖一顆心軟成一團,隻覺得小姑娘可人疼的模樣讓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