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將她抱上了馬,又伸手將蘇寶撈了上來,快馬加鞭回了景王府。
蘇皖隻是中了毒,緩了一路,已經可以走路了,男人卻依然霸道地抱著她,他眼中的心疼不似偽裝,對他深邃的眼眸時,她愣是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
楚宴直接將她抱到了淩霄堂,蘇寶邁著小短腿,亦步亦趨跟了上來。
府裡的小廝丫鬟全都驚呆了,根本沒料到不近女色的景王會突然抱著一個美人歸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娃。
一時間,整個景王府都炸開了鍋。
楚宴將蘇皖放在了自己床上,這才認真看了她幾眼。她白皙的臉上有好幾個指印,皆是安王妃之前留下的。
瞧到她臉上的傷,楚宴無比的懊惱,他緊趕慢趕,竟還是晚了一步。
楚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低聲道:“疼嗎?”
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憐惜,蘇皖被他的目光燙到了,這才不自在地偏了一下腦袋,低聲道:“不疼,今日謝謝王爺了。”
她根本沒想到能死裡逃生,此刻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楚宴收回了手,望了蘇寶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為什麼瞞著我?”
蘇皖隻是覺得在那種情況下,景王不可能娶她,她也不可能嫁給他,就算他是孩子的父親,也不代表什麼。
她一個人完全可以把蘇寶養大。
可是此刻對上男人疼惜的目光時,她心中卻湧起一股奇怪的感受,根本不知怎麼答,她沉默著沒開口,半晌才扯了扯唇。
她被灌下的毒藥是誅心,這種毒根本沒有解藥,儘管不想死,可是此刻,她卻清楚,她根本挺不過去。
她低聲道:“王爺可以幫我把柳娘尋來吧?我有些事想托付給她。”
托付兩字讓楚宴擰了下眉,他深深看了蘇皖一眼,聲音冷冽動聽,“彆胡說,我不會讓你死。”
他語氣太過堅定,蘇皖微微怔了一下,不知怎地,心中竟滑過一股暖流。
蘇寶也抹了抹眼淚,撲到了蘇皖懷裡,揚起小臉道:“娘親,你不會有事的。”
蘇皖摟住了他小小的身體,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臉。
她神情溫柔,周身卻縈繞著一股哀傷,想到以後無法陪他長大,心中一陣難過。
她強忍著沒有掉眼淚,親完蘇寶的小臉,才抬起頭,恰好對上楚宴幽深難辨的目光。
她忍不住想問問楚宴,他不是在戰場上嗎?怎麼回來得如此及時?可是想到兩人並不算熟悉,她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見他不願去尋柳娘,蘇皖隻好道:“我若真出事了,求王爺照顧好小寶。”
蘇寶的淚再次滾落了下來,小臉緊緊埋在了蘇皖懷裡,小身體也有些顫抖。
楚宴閉了下眼,移開了目光,低聲道:“我說了不會讓你出事,你信我一次。”
誅心並非無解,世人皆以為它無解,其實還有一種名喚斷腸草的劇毒,可以壓製這種毒素,如果能尋到,就能達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楚宴回來的路上已經派人去尋了,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蘇皖微微怔了怔,男人的眼神卻再堅定不過,她也不知為何,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好,我信你。”
楚宴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握住了她的手。
蘇皖指尖顫了顫,卻沒有躲,她真的累了,這幾年,為了給父親翻案,加上躲避安王的搜查,她根本不曾放鬆過,這一刻,她格外貪戀他身上的溫暖。
時間緩慢流逝著,蘇皖第一次咳血時,夜色已深。
蘇寶原本想一直守在娘親身旁,便強撐著沒有睡,楚宴卻怕蘇皖吐血時,嚇到他,索性點了他的睡穴。
如今房內,便隻剩他們兩人。
蘇皖咳嗽的聲音並不大,悶悶的,卻讓人心底堵成一團,楚宴始終守在她身旁,等她咳完,才遞給她一杯水。
見帕子上沾了血,楚宴指尖不受控製地有些顫,蘇皖瞧到後,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男人五官輪廓分明,生得再俊美不過,本是風流至極的長相,此刻眸中卻溢滿了難以形容的深情。
蘇皖一顆心漲得滿滿的,有那麼一刻,她甚至覺得兩人認識了許久,才讓他如此在乎她。
她甚至主動抓住了他的手,安撫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楚宴怎麼可能不擔心?他甚至有些後悔,為何非等到打了勝仗才趕回來,哪怕隻是早一刻鐘,她就不會中毒。
楚宴竭力保持著冷靜,半晌才壓住微顫的指尖,他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吻很輕,像是羽毛滑過心底,蘇皖也不知為何竟想到了兩人的那一夜。當晚的糾纏,她根本沒什麼意識。藥勁兒退下,真正醒來時,她才發現,她被楚宴緊緊摟在懷中。
她睜開眼睛時,對上的便是他俊美的側臉。察覺到她動了動,他下意識摟緊了她的腰,吻了她一下。
那一刻她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既難堪又絕望。可是這一刻,這個吻卻隻讓她覺得溫暖。
她心臟跳得也有些快。
楚宴出去後,在外麵站了片刻,冷風襲來,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他已經將所有人都派了出去,也在高價懸賞斷腸草,柳娘的人得知楚宴將蘇皖救下來後,也幫著尋解藥去了,連莫羽等人都趕回了京城。
第二日一早,終於傳來了好消息,七影閣的人在蜀地發現了斷腸草。
從蜀地快馬加鞭回來,需要不少時間,蘇皖的時間卻不多了,楚宴將她抱了起來,吻了吻她的眼睛,道:“我得帶你出一趟遠門,你彆怕。”
男人的吻落在眼睛上時,她眼皮都燙了起來,一顆心也跳得極快。
她溫順地點頭,她並不怕,待在他身旁,她甚至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楚宴帶著她趕了一天的路,恰好前方有個客棧,楚宴打算休息一會兒再上路,好讓蘇皖吃點熱乎的東西。
吃完飯,蘇皖才發現,他後背上竟滲出不少血,衣服都被血弄濕了,蘇皖站了起來,顫抖著摸了摸他的背,“你受傷了?”
楚宴眼眸有些閃爍,“不是,可能是沾到了什麼。”
蘇皖又不瞎,根本不信。
暗衛從暗處走了出來,低聲勸道:“王爺,您還是上點藥吧,從戰場趕回京城時,傷口已經裂開了兩次,如果還不好好上藥,隻怕……”
楚宴冷冷掃了他一眼,他才吞下剩下的話。
蘇皖一顆心沉入了穀底,說什麼也要給他上藥,見他不願意耽誤時間,她隻得威脅他,說他如果不上藥,就不上路了。
她寧可死在這裡。
楚宴沒辦法,隻得回房解開了衣服。
蘇皖這才發現,他竟傷得很重,刀痕不僅深,有的地方還化了膿。
見他一路上,竟一聲不吭,她眼眶都有些熱。
蘇皖此刻已經知道了,他負傷從戰場趕回來,是為了她,如今他沒法好好養傷,也是為了她。
她自責不已,根本不知道,她哪裡值得他如此。
等幫他包紮好,她臉上已滿是淚痕。
見蘇皖竟因他掉眼淚,楚宴一顆心一片滾燙,他擦了擦她的淚,低聲道:“不過一點小傷而已,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
她隻是看著,就覺得很疼,他卻為了趕路,一直在隱忍。
蘇皖一顆心酸成了一團,頭一次見到這麼傻的人,他們明明沒什麼關係,他卻付出這麼多,當真值得嗎?
蘇皖的眼淚根本控製不住。
楚宴伸手將她摟入了懷裡,吻掉了她的淚,“彆哭,我上過多少次戰場,受得傷比這次嚴重的,起碼有四五次,不一樣沒事?你彆擔心。”
他說完,就讓小二將馬匹牽了出來,要再次帶著她趕路。
蘇皖怕他的傷惡化,忍不住哀求道:“你留下好好養傷吧,不要管我了,我會騎馬,可以自己去。”
楚宴哪放心她一個人。越往後,她的身體情況會越差,他表麵再鎮定,也怕她萬一堅持不到最後。
暗衛提出帶她過去時,楚宴拒絕了。他將她抱上了馬,想再次上路,蘇皖卻掙紮著想下來。
楚宴低聲道:“乖一點,算我求你,再堅持一天就可以了,我不會有事,我保證。你也答應我,好好堅持下去,好嗎?”
他聲音低沉,深邃的眼底滿是懇求,蘇皖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他,印象中他明明桀驁不馴,驕傲極了。她一顆心極為震撼,最終默許了他的陪伴。
楚宴將最後一顆壓製毒藥的藥丸給她喂了下去。
他帶著她再次上了路,夜色已深,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他卻好似不知疲倦,蘇皖怕他的身體受不住,一顆心揪成了一團。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蘇皖再次咳了血,這次咳得格外厲害。
楚宴邊揮鞭子,邊吻了吻她的發,對蘇皖道:“還有半日,再堅持半日。”
蘇皖覺得她堅持不下去了。
她將臉埋入了他懷裡,突然好想親親他,她艱難地抬了抬下巴,迎著風,吻了一下他的唇,低聲道:“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太難過。”
楚宴不願意聽死字。
他閉了下眼,深深吸了口氣,再次揮了一下馬鞭。
他發了瘋似的在趕路。
蘇皖被顛得有些難受,勉強打起了精神,低聲道:“如果有下輩子,我們成親好不好?”
風很大,本以為他聽不到,誰料,男人卻在她耳旁承諾道:“這輩子也得成親。”
蘇皖低低笑了笑,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她徹底昏睡了過去。
蘇皖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隨後嘴裡便被人塞下了什麼東西,還有人在強迫她喝水,她累極了,不想喝,男人的唇卻堵了上來,水傳入了口腔中。
他又迫使她吞下了什麼東西。
蘇皖渾身都很疼,隻想一睡不醒,耳旁卻有人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蘇皖努力聽了聽,隱隱聽出了楚宴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滿是絕望,見她遲遲不醒,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砸在了她臉上,她心尖顫了顫,想告訴他不要難過。
蘇皖努力睜開眼睛時,對上的是男人狂喜的臉。
風餐露宿三日,楚宴多少有些憔悴,瞧著根本不像之前那樣俊美,儘管如此,蘇皖還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眼眸深邃,唯有眼睛有些紅,根本不像哭過的樣子。蘇皖卻清楚他剛剛真的難過極了,她想告訴他,她沒事的,不要傷心。
然而楚宴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下一刻他就緊緊抱住了她,抱得那樣緊,他眼中滿是慶幸和狂喜,指尖再次顫了起來,他低低道:“我說了,這輩子也得成親。”
他說完,便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很用力,將她的唇都咬破了。雖然又疼又疲倦,蘇皖卻忍不住笑了。這一刻,她好像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她摟住了他的脖頸,也想嫁給他,儘管他們好像沒那麼熟悉。
《完》
作者有話要說: 跪求評分,求五星好評,實在不想評五星,也不必勉強,這章準備了八百個紅包,求求你們讓我發完吧,麼麼噠比心,下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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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如何向大佬說離婚》12月19開坑,趙冉桐和顧令寒的故事,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