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劇照,被擺在祭案的正中間,兩邊是瓜果點心,正中間還有豬頭香爐時……
衣既明還是可以麵無表情拜下去。
仿佛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被供奉起來的照片有什麼問題,一如身邊的其他工作人員那樣。
照片上的財神,與衣既明幾乎沒有相似之處,半張臉都是機械,手裡拿著一柄很未來科技感的武器,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硬核的財神了。角色本身設定,也確實不傳統意義上神話信仰裡的財神,而是導演和編劇腦洞大開的產物,是“金錢”的擬人。
金錢是一個中性詞,不好不壞,有好也有壞。文藝導演想表達的意思是,是一句不算出名的名言——當你把金錢看做上帝時,它就會像魔鬼一樣折磨你。
總之,是一部在國內非常不叫座的小眾邪典電影。
投資不大,但承諾給衣既明的片酬非常豐厚,隻是需要等電影上映後才能付清尾款,前期導演隻能先預付很少的錢給衣既明。李林當著導演的麵,就直接和衣既明說了這戲不能接,不可能有什麼尾款的。事實也確實如此,據說那電影隻上映了三天,就匆匆撤檔了。
但衣既明還是接了,他很清楚能拿到的錢大概就是前期的那一點,且根本沒打算利用合同和導演對簿公堂。因為他就是想演那個角色而已。
霍樓舉香,跟著導演一起拜下去的時候,恍惚間差點以為也許連衣既明自己都不記得他演過的這個角色了。
當然,衣既明隨後的微信,還是很快打破了霍樓的妄想。
衣既明:【拍完戲說。】
霍樓舉著重如千鈞的手機,好險差點沒給扔出去,一直到手都被寒冷的北風吹的快要沒有知覺了,他才顫顫巍巍的打過去了一個:【好qaq】
女主演唐宜當時正好就在霍樓身邊不遠,看到了他和衣既明明明就站在一起,一句話就解決的事,非要發微信。內心更加堅定了這個劇組不值得的想法。
開機這天下午就兩場戲,沒有按照故事的時間線來拍,而是特意選擇了在所有四合院場景下的劇情中,最容易過的兩場,隻為討個好彩頭。
但事到臨頭,還是出了差錯。
衣既明的妝在下午的陽光和鏡頭前,略顯……不合適。具體怎麼不合適,周導沒敢在霍樓麵前說,隻是把化妝師又叫過來,低聲耳語溝通了一番。戲裡衣既明的年齡段,和上午拍定妝照時不一樣,如今要儘可能的年輕、嫩的出水,朝氣蓬勃。
於是,在衣既明重新調整妝容的時候,場務又來現場再次確定了一下布景和道具,以防出現太明顯的bug。
不隻是曆史問題,還有戲裡這一幕的季節是在夏天,他們要想儘辦法營造出烈日炎炎之感。
本來周浪的意思是,大家也不能乾等著,不如讓霍樓先上。反正衣既明和霍樓因為劇情需要,要在相同的書房場景裡,穿著顏色和款式都近似的中式長衫,站在一樣的位置揮毫潑墨,拍下角度近似的一幕。
這一幕沒有台詞,也不需要演員眼睛裡有什麼特彆複雜的感情,就是單純的寫字。誰先拍都一樣。
但霍樓卻拒絕了。
霍樓的理由十分充分——衣既明進組演戲的時候,一般哪怕沒了他的戲份,他也會去看其他角色拍攝,特彆專注。霍樓想被衣既明那麼專注的看一回。
周浪:“……”
周浪拿霍樓沒辦法,隻能在心裡很阿q精神的diss他,反正耽誤的是你的錢,你沒問題,我也沒問題。
唐宜穿著戲服,在外麵裹了件暖和的某鵝,一邊捧著熱奶茶擺拍,一邊假裝勤奮的圍觀拍攝準備。
霍樓就坐在唐宜身邊,兩人在等待的漫長過程中,都很有默契的互不打擾,儘量不去和對方有眼神接觸。如果實在是避不開,不小心在空中交彙了,那就不得不來一波商業互吹。他們在此之前並沒有過任何合作,劇本研討會上也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太多接觸,如今還處在麵對新人同事不搭話不合適、但搭了話又很勉強的階段。
“終於能和您一起合作了,我期待了很久。”
“我也很期待能與唐前輩合作。”
然後,就是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了,卻還要努力維係。
霍樓不在乎他在劇組的人緣,反正他在劇組的地位約等於人民幣,沒有人會表現出不喜歡他。隻是霍樓在意衣既明從彆人口中聽來的有關於他的評價,不得不和唐宜維持住表麵關係。
唐宜討好霍樓的努力,要更明顯一點,哪怕她已經看透霍樓的基佬本質,但……當不了情侶還能當姐妹嘛。
順著思路,唐宜投其所好,迅速打開了和霍姐妹之間不尷不尬的局麵:“衣前輩風采不減當年啊,上午拍劇照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但是沒好意思。”
“對對對!”霍樓果然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頭點的飛快,“明明超棒的!”